裴烬从一大早站到了晌午,起初大街上还没几个人影,但逐渐的雪停了,来往贺岁之人也便多了,不少人瞧见裴烬都连忙撇开视线,不敢多看一眼,但心中都在嘀咕,好端端的,太子殿下站在信国公府门前做甚信国公府的大门不是开着,为何不进去
可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低估,众人也不敢表示在面上,急匆匆的弯腰低头走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太子殿下。
从前上京也并非人人都识得裴烬,可之前程筠离开,裴烬将上京城翻了个遍,人人心慌,自然的,也就都识得裴烬面容了,比裴澄当初还要家喻户晓。
因而太子殿下站在信国公府门前之事,不一会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些胆小的,瞧见便急匆匆走了,不敢再多看一眼,而有些胆大的,却特意来瞧一眼,从信国公府门前走一遭,毕竟太子殿下这样的人物,百姓们还是少见。
信国公府的客人也来来往往迎送了几拨,唯独裴烬像是根木桩子站着,一动不动,衣裳单薄,好似与旁人活在不同的季节。
“主子,您手上还有伤,还是先回去吧”方定看着,当真是心疼了,主子站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便到用午膳之时了,即便身子再好,这样站下去,也要垮啊。
裴烬却一语不发,视线盯着信国公府里头鹿鹤同春纹样的影壁,影壁之后,便是信国公会客之所,他听见了信国公的笑声,毫不掩饰,明知道他在外边站着,但并不放在心上,依旧与旁人来往恭贺。
甚至方才送客人出来时,信国公还瞧了他一眼,哼了声,一句未发便进去了,那眼神,对裴烬别提多嫌弃了。
裴烬似在军营里,被人罚站的兵卒,从前向来是他罚旁人,如今也有他被罚之时,那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他自然也想过离开,他何曾受过这样丢脸的责罚,可想到他的妻儿都在府里,他今日若是离开,兴许日后便更见不到了,难不成要日日偷鸡摸狗般的溜进去
再如何,想到莺莺,他也舍不得离开。
方定见说不动主子,皱着眉头担忧的不行,瞧了玄凌一眼,想要玄凌劝一劝主子,可玄凌却摇了摇头,主子向来是最有主张之人,只要主子认定了一件事,旁人再如何劝也无用的,更何况事关信阳郡主。
既如此,两人也只能无奈的继续陪着等了。
“哒哒,哒哒哒”由远到近的马蹄声,又一辆马车来了,是永康侯府的马车。
梁云川下了马车,并不意外看见了裴烬,也正是晓得裴烬在,这才打算来给他打个圆场,免得两家人难看,他还特意将岳莲带来了,让岳莲去与信阳郡主为裴烬去求个情。
想当初,也是太子殿下给岳莲请封了县君,对他们二人也算是有恩。
梁云川扶着岳莲下了车,“莲儿,你先入府,我去与太子殿下说几句话。”
“是。”岳莲点了点头,走上台阶,向裴烬屈膝行了礼才进府。
“殿下,您站在这儿许久,穿的这样单薄,若是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梁云川看着裴烬的衣裳如此单薄,忍不住叹息。
“云川,一会进去不必向信国公为孤求情,若不然也会拖累你。”裴烬的手已冻的冰凉,连梁云川到了,他也没动。
“可微臣现下来,本是想为殿下求情,殿下一直站着,身子会受不住。”梁云川紧蹙眉心,信国公可当真是不给太子殿下半分面子,直接将人堵在外边,大豫上下,还从未有人如此罚过殿下,即便是圣上,怕是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