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茜见长宁侯一进来,也不问清楚缘由便斥责她,知道这爹爹彻底不是自己的爹爹了,对着他也没什么好声气儿。
眼瞧着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爹爹如今完全变了副嘴脸,周倩茜心中是既委屈又怨恨。
长女尖酸刻薄,爱妾在一旁抹着眼泪楚楚可怜,爱子更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摔得鼻青脸肿,长宁侯实在没法不偏心。他当即便拉长了脸,冷声道“你顶撞长辈、不敬庶母、不悌幼弟,给我去院子里跪两个时辰”
周倩茜定定地盯着长宁侯看了一阵,也不求饶,只将药碗和燕窝递给了下人们,吩咐他们按时送给自己的娘亲服用,而后便依着长宁侯所言,跪在了院中。
正月的天颇为寒凉,才跪下没一会儿,周倩茜便觉一股子寒意顺着自己的膝盖攀爬了上来。
她身子冷,心更冷,只觉得往日的家成了禁锢自己的牢笼,恨不得立时便破开这牢笼,带着自己的娘亲逃离出去。
不知跪了多久,周倩茜觉得眼前都开始冒星子了,她娘洛夫人忽的不顾病体找了出来。
周倩茜见状,顿时变了脸色,眼神如刀子般剜向了洛夫人身旁的下人们“是谁多嘴,竟敢将此事告诉娘亲,不知娘亲受不得刺激吗”又对洛夫人一叠声地道“娘,您快回屋子里去,您眼下正身子弱,受不得寒。”
“你都被人作践成这样了,还命人瞒着我,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娘亲”看到跪在院中的周倩茜,洛夫人忍不住扑上来,抱着周倩茜一阵痛哭“你爹好狠的心啊,这般冷的天,竟让你就这样跪在外头你也好狠的心,在这儿吃着苦,却只瞒着娘一人,你这是在剜娘的心头肉啊”
周倩茜在长宁侯与春姨娘面前还口若悬河、振振有词的,让洛夫人说了几句,却是耷拉下脑袋,呐呐地道“娘,您别生气,是我不好,大夫说了,您不可受刺激”
“你这孩子,日后不许再如此了。什么都瞒着娘,你让娘如何能安心”洛夫人抱着周倩茜哭了一阵,忽的擦干了眼泪,一把将周倩茜拉了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你小孩子家家,如何能在外长跪你起来,待会儿让你身边儿的丫鬟给你拿汤婆子暖一暖,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来若是你爹不高兴,让他只管冲着娘来横竖娘如今也是个没有娘家可依的人了,有个丈夫近似没有,娘所牵挂的,也唯有你一个。他若是要把娘的这点子期盼都夺走,娘就跟他拼命”
却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似是有什么大人物驾临了。
洛夫人还迷糊着,周倩茜却是想起了云莜前几日与她说的话,心头开始打鼓,莫非
正这般想着,就有人急匆匆地赶到洛夫人与周倩茜面前,对着二人道“夫人,小姐,宫中来人了”
长宁侯在朝中虽还算得用,但并不如那些宠臣一般圣眷浓厚,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偶尔得到昭睿帝的赏赐。
太后的行为未被限制之前,倒是时不时会看在堂侄女洛夫人的份儿上给长宁侯府赏赐些东西。但近两个月来,长宁侯府却是再也没有这般殊荣。
对于这次宫中来人之事,长宁侯府的人都很是看重。
长宁侯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自己不会在宣旨内监面前失礼,便匆匆赶了出来。
谁知,得到的却是一封斥责长宁侯无情无义、落井下石的懿旨。
这些日子,太后正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在得知长宁侯苛待自家堂侄女的事后,将长宁侯噼里啪啦训斥了一顿,半点儿颜面也没给长宁侯留。
最后,才表示,既然长宁侯这般看不上她的堂侄女,便让她的堂侄女及周倩茜去寺庙中为她诵经祈福,省得她堂侄女继续留在府中被人欺辱。
当这太监宣读完懿旨后,长宁侯一张脸已成猪肝色,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般丢人过。
没成想,这还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