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发现他后,似乎想睁大一点眼睛“狮虎,塔寺”
师父,他是
苍越长老露出好笑又好气的表情,这已经是他给路杳上完药,消肿后的样子了。
路杳最近在后山发现了许多蜂巢,想着弄点蜂蜜,谁知捅了千年蜂王的老巢。
若非及时被人发现,已经被蜂王螫针当烧烤串起来了。
苍越三番四次叮嘱她不能去后山,那里危险,这次之后也怒了,待她消肿好了些,就罚她面壁思过,保证再不私下去后山才准走。
路杳不肯,于是师徒俩僵持起来。
苍越担心她的安危,这次不肯轻易妥协,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谁夸海口要弄到最甜的蜂蜜,今后,卧龙峰也不许去了”
话落,他不理小路杳的抗议,拂袖离去。
慕天昭跟着走了两步后,折了回去,把伞塞到女孩肿成小馒头的手里。
她愣了下,随后眉毛弯弯“蟹蟹,”
“小天昭,别惯着她。”苍越长老嘟囔。
“淋点雪最多润湿衣裳,她穿的法衣,暖得跟个火炉似的,冻不着。”
慕天昭衣着单薄。
冬风将他袖口吹的卷起,冷得他缩了缩手臂,将袖子压了下去。
正高兴举起伞的路杳,视线落在他袖口处,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人愣了愣。
慕天昭重新跟上长老,身影快消失的时候,他回首又看了眼。
遍地银白,伫立在雪天里的石头前,蹲着的小女孩一手举着伞,另只肿乎乎的手,半抱着雪狮子。
她拉着它,一起蜷缩在伞下躲雪。
有些顽劣,又出奇的乖。
那时才经历了灭门之祸,他沉默寡言,对外界一切都不甚关心,对路杳的印象也仅限于此。
即便此后路杳时常来找他,他也不甚关心,只表面应付,一心都在修行上,发狠地想要变强,甚至到了急功近利的地步。
他常常夜不能眠。
深夜一闭眼,黑暗中,便是慕府上下数百人死前看向他的眼睛。
他把所有痛恨,对魔修的、对这民不聊生世道的、包括对他自己的,全部埋在心底深处,只有夜深人静,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用匕首在手臂狠划几下发泄。
当然在表面,他神色永远平稳淡然。
得知他遭遇灭门之灾的一众长老,都夸他心志之坚,遭此变故能如此沉稳奋发,将来必成大器。
他把这些血淋淋的阴暗藏在袖下,藏的很好。
他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
直到一天夜里,万籁俱寂的时候,只敞了条缝隙的窗户,发出“吱”地一声。
慕天昭躺在床上,在昏暗光线里睁着清醒的双眼,并未入睡,听到声音,几乎瞬间绷紧了神经。
知道有人在开窗,他将匕首往身下藏了藏,假意闭上眼睛,做好最坏打算,乘其不备与之殊死一搏。
但那声之后,外面再没了动静。
就在他以为是误会时,一小声“吱”,再次响起。
慕天昭长睫抖了抖,等了好久,又听到“吱”的声响。
对方在开窗。
每次掀开一点点,耐心极了。
若是来取他性命的贼人,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慕天昭微睁开眼,不动声色朝木窗望去。
外界雪色映照中,一个粉衣团子,从半敞的窗户艰难挤进来。
慕天昭认出是谁,疑惑地皱了下眉,很快闭上眼假寐。
没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对方来到床边,带着外面雪夜里的寒气,怕惊扰他似的,连喘气都小到几不可闻。
接着在对方做贼似的细碎动静下,药草香弥漫开来,丝丝冰凉的东西被小心地蹭入他袖下,覆在伤口处。
慕天昭长睫轻颤,忍不住睁开一条缝隙,看向埋着脑袋的小女孩。
她鼓起雪白脸腮,包了点气后朝他伤口轻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