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温故安顿在大房屋里,夜伽蓝洗去脸上的浓厚的脂粉,换了身整洁衣裳,点上一盏灯,备上纸墨笔砚,施施然的坐在桌前。
浅黄的烛光落在他的脸上,狰狞的深红伤痕清晰可见,有几刀深入骨头,即便早已过去多年,亦留下丑陋扭结的凸起,若是在以前,他脂粉从不离开脸,早已忘记自己的真面目。
老仆一面研墨,一面好奇地问“公子今日似是心情大好”
夜伽蓝微微一笑,点头道“我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般快活。”
夜伽蓝捉起宣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勾画,头也不抬地反问“你在浮屠塔可住的愉快想不想回十九重城”
老仆道“你我有容身之处已是魔君开恩,岂敢有其他奢求”
“说实话。”
“想,做梦都在想,这破地方我是一日都不想呆了”
夜伽蓝轻笑,宣纸上已勾出魔宫的大致地图,“我比你的野心更大,不只想回十九重城,我还想进王宫。”
老仆尴尬地笑笑,“公子,魔君能让我们进王宫吗”
夜伽蓝吹吹饱蘸墨汁笔尖上的笔墨,轻描淡写地问“你可恨魔君”
老仆正欲回答不恨,便听夜伽蓝道“说实话。”
“恨,他害我家破人亡,灵童辱我爱妻,我恨不得生嚼他的肉,生饮他的血”老仆咬牙切齿地道。
夜伽蓝低低笑了,一步步循循善诱,“那你为何不去报复魔君”
老仆神情一僵,呐呐地说“我修为低微,去报复他怕不是以卵击石。”
“若是有人能帮你复仇呢”
“何人在何地需要多少银钱”
夜伽蓝摇摇头,俯身细致地勾着魔宫中的一树一屋,“不需要钱,你忘了极天魔君的残党,可是一直等着东山再起,为极天魔君报仇雪恨,魔君视他们为心腹大患,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
“那些残党,自身都难保,岂能是魔君的对手”
“那是之前,魔君正在修炼相思,正是不能分神之际,若我们趁他危境,便潜入魔宫,将他”
夜伽蓝眼神发亮,嘴角含着畅快的笑意,没有再继续向下说。
老仆震惊他的大胆,“你疯了你若敢弑君,三千灵童能将你活剐了。”
“不是我弑君,你又忘了,魔君的位子是从极天魔君手里偷过来的,极天魔君在族中威望极深,他们怕他也爱他,只不过碍于魔君对叛徒残酷的行径,没有人敢表露出来而已。”
夜伽蓝指尖捻了细腻的朱砂,涂在绘画上标注道路,“我不过是想推波助澜而已,反正总要有人做魔君,不如换个我喜欢的。”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老仆喃喃地念道。
夜伽蓝不置可否地轻笑,猩红的朱砂就像他曾经流过的血一样鲜艳,低声沉吟道“我不是疯了,我是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