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戚寸心便赶去了玉昆门外,有子意和子茹二人在身边,她也不用撑船去对岸,她们施展轻功便能带她落去九重楼。
“先”
戚寸心提着裙摆才上二楼,声音便戛然而止。
单薄的被子铺了一地,六七个青年四仰八叉地躺在上呼呼大睡,还有一两个人脸都抵在了被子外边的地板上,无知无觉地呼噜。
“这就是咱们的百九六妹吧”
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戚寸心一抬头,就瞧见那身穿雪青衫裙的女子出现在楼梯上,她扎了高马尾,容秀丽,说话间她身后便又多了好几个年轻女子。
什么百九六妹
戚寸心一头雾水,却见她们个个衣衫如云般刹那便从楼上落下来,这个摸摸她的脸,那个摸摸她的头发,还把她转过来转过去地看了好几遍。
直至一袭青衣的砚竹从楼上飞身下来,将她从人堆里精准地提溜来,转瞬落在楼的栏杆畔。
“砚竹,你真小气。”一女子不满地跺脚,或瞧见那些男子还在一旁熟睡,她便捡了个就近的,踢了一脚。
“哎哟”
容貌俊秀的男子一声呼痛,一下睁开眼,有点迷茫。
楼上楼下乱作一团,吵吵嚷嚷的不成样子,和玉昆门内规矩森严的皇宫简直是两种极端。
“行了,都吵什么呢别吓着人。”一道苍老的女声从楼上传来,那是戚寸心昨日在去潜鳞山的那条道上听过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响。
戚寸心一抬头便瞧见楼上那一道秋香色的身影,虽然容已见老态,鬓发全白,但她走路的姿仪分毫不显佝偻,自有一种说不尽的潇洒落拓。
是莫韧香。
“师母。”
戚寸心的眼睛亮来,忙走上去。
这才是一回正式见,她便要跪下去行大礼,双膝已经弯下去,却被莫韧香捞住手臂一下拎了来。
就跟戚寸心平时拎小黑猫似的,轻松得不得了。
“昨日潜鳞山你是自己走上去的,必又在们谢家先祖的大殿里跪了不回,膝盖疼不疼”
莫韧香上露出一个,眼尾显现两道稍深的褶痕,方才还颇有威严的老太太转瞬又和煦许多。
“也不是疼。”戚寸心回了声,明明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没忍住偷偷多看几眼莫韧香的脸。
“荷蕊,做饭去。”莫韧香朝那身着雪青衣裙的女子摆手,“包子馅儿多放肉,别跟昨儿买的那包子似的,一口就没了还不够塞牙缝儿的,不多吃点肉老身怎么能有这把子力气”
“知道了庄主。”那荷蕊在莫韧香眼皮底下便要乖觉许多。
莫韧香终于满意,拉着戚寸心便往楼上走。
犹如满月的圆窗外映出晨间朦胧的烟雾,还有若隐若现的翠竹与长满一片蓊郁草木的山崖。
周靖丰盘腿坐在窗的榻上,用竹提勺舀了四碗茶。
“先生。”
戚寸心走上四层楼,一瞧见周靖丰便低首朝行礼。
“坐吧。”
周靖丰捋着花白的胡须了声。
“你没来时,这小丫头天天念叨你,可如今她见了你,你瞧瞧她,她倒又成了个小闷葫芦,话也不敢说了。”周靖丰指着在对坐下来的戚寸心,对身畔的莫韧香道。
戚寸心有点脸热,端着茶碗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