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蹙起眉,“陛下”
“鹤月。”
她才开口,便谢敏朝打断,此时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她,面上仍带着笑,“什么刺青不刺青的,那都丘林铎的刻意污蔑,他要打朕的脸,即便外头传成什么样子,你也不该信。”
他自称“朕”,吴氏到嘴边的话便就此戛然而止。
谢敏朝再度低眼去看手中的那卷书,吴氏在他身旁,脸色已经有些不好。
如今的李适成因李成元事,迫切盼望个报复太子的机,北魏奴隶刺青这么好的个由头,还没李适成拿住话柄,便谢敏朝轻轻按下去了。
眼看清渠党就要和太子相斗,她原打算作壁上观,再适时添上火,却不想这苗头才起来,就这两日的雨浇灭。
在谢宜澄的母亲还未去世时,吴氏便入了王府,做了谢敏朝的侧妃,又在谢繁青的母亲成为王府继室时生下了她与谢敏朝的儿子谢詹泽。
这么多年,谢敏朝待她不可谓不好,登位后,他亦力排众议,封了她贵妃衔,他们间常如寻常夫妻般相处自在,但有时,吴氏却又觉得自己从来看不清他。
譬如此刻,吴氏原以为他对詹泽最爱重,可如今她又开始分辨不清,他抢先将太子谢繁青禁足,究竟真的惩罚,还暗地的维护。
吴氏的心中,刹那浓重的危机感笼罩。
“陛下,夜深了,歇息吧。”吴氏张清冷的面庞勉强扯抹笑容。
谢敏朝仍在翻看书卷,“你先睡吧,我再看儿。”
吴氏闻言,面上的笑容僵。
她伸纤细的手指翻过那书页的封皮看,竟本钟馗捉鬼传。
“写得倒也有趣,”
谢敏朝兴味浓厚,“鹤月,不若起看儿”
“”
吴氏再难维持笑容。
翌日清晨,连着下了两日的雨才算收敛殆尽,紫垣河上雾气笼罩,天色片青灰暗淡。
“前日的事我听说了,”
氤氲热雾自周靖丰手中的茶碗边沿冒,“伊赫人丘林铎那尾精铁鞭的确名声极盛,他可个武痴啊,早年为本武学秘籍,他便成了北魏呼延皇室在武林中的爪牙,这些年来所杀人无数,北魏武林名门中,便有家他灭了门的。”
“所以他这次来杀我,有可北魏皇族的意思”戚寸心下明白过来。
“十有八九。”
“我那夜听他唤我戚少主。”戚寸心说。
“这话也说得不错,”
周靖丰眼含笑意地看向她,“你唯个入我九重楼的人,你做了我的学生,不九重天的少主,还什么”
“明明还有师姐啊。”戚寸心有摸不着头脑。
周靖丰摇头,说话时,花白的胡须也随微颤,“你师姐自有你师母的衣钵要接。”
“师母”
戚寸心听他提及师母,又猛地想起今天这日子,她便忙道“先生,依照您前说的,师母不昨日就该到月童了吗”
“她已经到月童了。”
周靖丰捻着颗棋子扣在棋盘上,“只听闻你前夜遇刺的消息,她坐不住,替你报仇去了。”
“什么”
戚寸心满面惊诧,随后她不由有些担心,“先生,您不说丘林铎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