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进我退,敌疲我打。
敌驻我扰,敌退我追。
靠着这十六个字,孙泰安带着十几个弟兄将东夷军打的团团转,可惜敌方支援来得太快,还带着重火力。
己方目前几乎弹尽粮绝,游击小队只好战略性撤退。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
急促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甩掉了吗”
孙泰安粗鲁抹去脸颊擦伤渗出的血渍,浑浊汗水从伤口滑落,微微刺痛,他喘着粗气,扭头望向身后草木茂盛的密林。
一个身材干瘦的小战士趴在草地上,他抬手拨开草叶上的黑色小虫,耳朵紧贴在地面上。
片刻。
他抬起头,布满皲裂的面庞上写满凝重,“没有,很多脚步声在向这边靠近。”
孙泰安仰头望了眼天色。
暮色昏沉,已是傍晚时分,他扶起一位腿上受伤的战友,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走,我们去山上。”
“是”
这片大山孙泰安曾来过几次,上山的路线还算熟悉。
他有个关系很好的战友,一次回家扫墓途中突然失去踪迹,经过调查发现他们走进这片山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
孙泰安带人过来搜寻,只找到一片荒废已久的村落。
一座,遭受过东夷兵烧杀抢掠的古村落
山间路线复杂,爬到半山腰就彻底甩开了后面追杀的东夷军队,为了防止他们追上,孙泰安等人不敢停歇,扶着伤员继续向山顶攀爬。
在天色彻底昏暗前,他们一行人终于登顶。
月色皎洁,树影婆娑。
视野中的花草树木宛若蒙上了层薄纱,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孙泰安转身环顾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两片相邻的小土堆。
似乎是坟墓。
他安顿好伤员,抬腿靠近,确实是两座坟墓,粗糙简陋的木质墓碑前供奉着漂亮鲜花,还有尚且温热的吃食。
有素有肉,旁边摆着两壶好酒。
酒菜都是温热,过来扫墓的人也是刚走。
孙泰安有些担忧,“希望别遇到下面的东夷人。”
醇厚肉香在空气中弥漫,后面的几位小战士喉结滚动,裤腰带勒得紧紧的肚子又开始造起反,他们太饿了。
今天一整天只就着溪水,啃下半块冷硬窝窝头。
不是没时间吃,是没得吃,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活着就已经很是艰难,能够顿顿吃饱是件奢侈的事情。
想都不敢去想的奢侈。
孙泰安没动那些吃食与鲜花,他半蹲下扫了圈墓碑前的供奉,发现一摞彩色照片。
他黑瘦面庞上流露出几分惊讶。
彩色照片,他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孙泰安抬手拿起一张照片,触感和以往接触过的那些不太一样,硬邦邦、沉甸甸,摸起来像是块金属片。
照片上是只躺在花园打滚的大猫,皮毛油光水滑,养的很好,
背面上刻着两个大洲字
国王。
这应该就是这只猫的名字。
“国王,竟然给猫取这种名字”
孙泰安咕哝了句,他放下照片,抬眸扫过墓碑,在看到墓主人的名讳时微微一怔。
上面由上而下,刻着三个笔迹稚嫩的大字
杨怀安。
孙泰安失踪的那位战友,同样姓杨,名怀安。
墓碑正上方,贴着张小小的彩色照片,里面男人穿着破旧军装,笑容灿烂,长相与失踪的那位友人一模一样。
“怀安同志,没想到这辈子我们还有再见到的机会。”
孙泰安用袖口擦擦照片上的灰尘,声音低沉干哑,“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为你立的墓,有机会遇到可得好好谢谢他。”
“队长,这就是你经常念叨的那位杨同志”
几个小战士在后面探头探脑。
以前他们经常听到队长念叨这位杨同志,惋惜他离开的太早。
“是。”
孙泰安站起身,“他是位好同志,敢拼敢干。”
若是没有出事,未来成就一定非凡。
没有去动墓前贡品,他们走到树下休息,掀开小包裹,每人分上半块硬到能当砖头用的窝窝头。
几个小战士一边啃,一边抹眼泪,“咋办啊队长,兄弟们死的就剩咱几个了,没有支援,咱们咋守”
“药没了,吃的也要没了。”
“子弹用光了,咱们现在就只剩下刺刀”
“拦不住了,我们拦不住了”
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小队的气氛凝重低迷,低垂着脑袋,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绝望迷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