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刚醒过来的秀娥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皮又晕了过去。
香茶倒吸凉气,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几年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脑子是被火车轧了吧,这话的源头就是秀娥的爹,可现在有人告诉她,秀娥爹不是意外被轧成棉花团,而是被秀娥娘推到火车下的。
有胆小的社员受不了,弯腰呕吐起来,他们中有些人虽然平时喜欢占便宜,嘴巴子碎了些,但从来没有想过杀人。
一想到这些年和一个杀人犯一起上工,想想就心里发怵。
后面的话刘奋斗没细说,不过经常和新闻打交道的许久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往半山腰的火车站走时,许久年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周寡妇时隔多年被指证杀人这件事其实分析起来一点都不难。”
香茶眼中冒光“笔友哥哥都清楚了”
“嗯。”
许久年点头“无非是秀娥爹当年想回城却不想带着周寡妇和女儿一起走,周寡妇恨而杀人,不巧,杀人时被二妮爹目睹,男人性本淫,周寡妇担心事情暴露只好和二妮爹苟且。”
“又不巧让半夜出来偷玉米的王如男撞见了,王如男之所以当时不说,也是怕自己偷窃玉米的事被人发现,只好装没看见,无奈高烧胡言乱语,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吐了出来”
香茶“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枝繁有些佩服许久年,只听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捋得如此清楚。
三人爬上车站,此时火车还没来,三人便席地而坐吃起赵老三准备的竹筒饭。
吃饭时,许久年问起赵枝繁在市局的工作情况,得知赵枝繁现在只能拿一半的工资,且这中日子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除非赵枝繁拿到工农兵学员的称号。
许久年笑着鼓励赵枝繁“你的那篇防雷文章我有看,写得相当好,你在这小山村消息闭塞,怕是不知道外边人对你的评价。”
香茶嚼着冒有竹香气息的糙米饭,腮帮子鼓鼓的,含糊地问“是不是好多人都夸我枝繁哥哥聪明”
许久年手指蹭掉小姑娘脸颊上的一粒米饭,笑道“对。”
赵枝繁脸有些发热,他已经在尽力的纠正自己寡言少语的缺陷,但还是比不上城里来的许久年能说会道。
“慢慢来。”许久年开导赵枝繁,“我以前和你一样,一棍子下去蹦不出三个字。”
“看不太出来”赵枝繁如实说。
香茶插嘴“笔友哥哥刚和我认识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嗯,好,没”
香茶假模假样地学许久年以前的说话方式,逗得赵枝繁抿嘴一笑,这回换许久年脸发烫了,在欢笑声中,三人吃完了赵老三准备的吃食。
火车要到下午三点左右才能过来,他们这么早过来其实有别的打算。
他们仨要给钱火狗和赵福子放风。
考虑到洪涝要来,许久年便提议赵老三多储备点粮食。
“大雨一旦降下来,今年的庄家大抵是没了”
赵老三叹气,祈祷雨能小一点,别到时候淹得一颗粮都不剩。
许久年不想吓赵老三,在他的梦里,这一片山区不久后会成为汪洋大海。
地里的庄稼全浸泡在水中,烂得发霉,在此之后,因为山路被埋,不少人家开始断粮断水,身体素质差的接连倒下。
赶上秋老虎的尾巴,天气回暖,这样的燥热天里,尸体没有及时的处理,以至于时疫慢慢将这座山笼罩起来。
等外界的救援进来时,山里早已满目疮痍死伤无数。
这些事许久年连小屁孩都没说,太过骇人。
许久年觉得瑶山生产队在刘奋斗的带领下已经对防洪做了很多迎战准备,应该不会再出现梦中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