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两个选择”
随手将药碗递给管家,倪佚似笑非笑抬头,左手的剑也缓缓抬起指向倪成杰“要么站着别动,要么就卸了你一条手臂。”
“父亲”
倪成杰大惊,两条腿不由得哆嗦起来,两股颤颤间,竟连抬腿让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倪佚没如往常那样发怒,也没有苦口婆心劝他。
就是这么半阖着眼皮看了过来,恍惚间他竟然觉得像是看到了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祖父,只是往那一站身上的威压立时就散发了出来。
少年因为害怕,脸刷一下变得惨白,黑白分明的圆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一个劲地瞪着。
长得倒是一副好皮相,倪佚心中暗叹。
“看来你是选择了不动”倪成杰不答,倪佚就干脆替他回答,右手腕一转,长剑挽了个花,向上挑起。
“老爷”管家一声惊呼,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比他慢不了两步的袁成杰更是直接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随着他身体飞落而下的还有几撮黑色长发。
剑刃擦着倪成杰脖颈飞过,削断了他脑后半披着的长发。
终归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遇到生死攸关之事,还是被吓破了胆,脖颈处的疼痛让他涕泪横飞,哪里还有一点点嚣张跋扈的样。
“知道害怕了”
含着冷意的眸子看向倪成杰,倪佚缓缓蹲下身,伸出食指轻轻点上他的脖颈“你爹我流得血可是比这还多”
“爹成杰知错了呜呜”
少年终于痛哭出声,光是脖子上那浅浅的一条伤痕就让他又惊又惧,更何论父亲差点丢了性命的伤口。
他此时心中是真产生了后悔的情绪,翻身从地上爬起后,倪成杰跪扑着认错,哭得也越发大声。
是不是真心的认错,倪佚怎会看不出。
倒不是个根子上都烂了的坏胚子,光是这一点,就让倪佚心口的怒气减轻了许多。
既然还有救,那就好好教教,也算对得起原主唯一留下的愿望。
“为父痛,你也痛,那你们折断了猎户的手他不比你我更痛”
足够的威慑后,倪佚放软了语调,冰冷的目光涌上了悲伤。
那种怒其不争的神情明晃晃刺激着倪成杰的神经,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又胡乱地点头“想必是极痛”
“你知道痛就好”
空着的左手缓缓抬起,倪佚轻轻拍了拍倪成杰的脑袋温声继续说着“你只是比那猎户运气好了些,出生在侯府,可父亲却极为佩服那些靠自己本事生存的人。”
放慢的语调缓缓说着话,倪佚并未继续责怪倪成杰,只是就这样说起自己当县令这些年来的某些见闻。
跪着的倪成杰傻了,旁边的管家也傻了眼。
何曾见过不问世事的二少爷如此头头是道地说着民生民情,每一句清晰的话从他口中吐出,都像是带了无穷无尽让人信服的力量。
而且见到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倪佚,管家耳旁总回想着大夫说卧床半年骨头才能长好的话,这才两个月,人就已经能走动甚至能挥剑了
他始终觉着有些不敢相信
再看三少爷由最初的恐惧变为了好奇,闪躲的目光也渐而变化成目不转睛。
倪佚口中描绘的世间百态,秀丽风景,每一样都能让人如临其境,心生向往。
好长一番话后,倪佚轻轻叹出口气“这么多好的事你都可以去做,为何偏偏要践踏他人取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