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垂下眼帘,微微侧过身,从镜子里面隐约看见后颈处的红痣。
哪怕因为角度原因只能看见一部分,鲜红的颜色镶在白皙的皮肤上面,仍旧无比显眼。
你凝视镜子数十秒,放下手,走出洗手间。
第二晚的梦境训练。
六道骸带来了一名青发少年,弗兰。
你原本没在意,但是第三晚、第四晚,以及后来的所有梦境,弗兰都留在这里。
大概因为无聊,他不是躺着就是趴着,自己跟自己玩,弄出不少幻术的新花样。
有时你也会忍不住看他几眼。
弗兰应该认识二十年后的你,有一次在你闭眼休息时暗戳戳跑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露西亚小姐,现在你应该叫师兄”
你懒洋洋地睁开眼,还没说话,一枚三叉戟倏地从远处飞过来,径直插进他的青蛙帽子。
“师父很过分噢”
“kufufu,你说什么”
幻术学习渐入佳境,现实时间过去十天以后,你已经能制造出半有形幻觉。
之所以叫做半有形,是因为你幻化出来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看见、触摸,外人无法碰到,距离真正的有形幻觉还剩一步之遥。
“进度很快嘛。”
六道骸的视线落在你的掌心,尽管从他的视角来看空无一物“现实时间再过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制造出真正的有形幻觉了。”
你看着掌心幻化出来的物品“是啊。”
心念一动,它立刻就如同雾气般消散开来,“不过我现在时间练习了。”
指尖轻轻拨动雾气,凝聚成了护理师波琳的模样,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天前意味不明的笑容。
“十五天前,我逃脱失败,被他们戴上锁链。”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突然问你对另一个名字的喜好,什么情况下你才会用到其他名字
“我想他们应该不仅是给我戴上锁链那么简单,更大可能还有其他手段。”
名字代表着什么
或许是时代象征、文化传承,又或许是父母对孩子最笃深厚重的爱。
但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诠释。
“身份”
你的唇角微弯,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比如洗脑、篡改记忆,创造一个全新无害的形象。”
“最后”
“把我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这样一来,sara这个名字就派上用场了。
“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你由衷感叹道。
然而六道骸的注意力放在前半句。
“锁链”
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二十年后的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吗。”
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梦境里什么也没有,现实中却被锁链紧紧束缚着“听说还是用的最坚固的材料,真是辛苦他们了。”
说着说着你就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戴这种东西呢。”
可惜没有人和你一起笑。
弗兰动作迅速地溜到另一个角落,接着再用幻术制造出一棵参天大树,整个人都躲在树后面,捏着单眼望远镜往这边看。
六道骸忽地提起三叉戟,不轻不重地敲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很好笑吗”
你慢慢搅散面前的雾气,说“是啊。”
眼帘低垂,逐渐将它勾勒成一个憎恶的男人“这种极尽的贪婪,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你的玛戈地啊
垂下的长睫掩住颤动的眼神,你轻笑一声,将涌上喉咙的酸涩咽下,再抬头时表情毫无异样。
“简直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