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府。
“爹爹此刻在书房吗”楚婕从内院过来,问一旁的下人。
国公夫人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奇怪的是,反而这位嫡女最受国公爷喜爱,平日里有什么事不一定同两个儿子讲,但多半会与长女商议。
下人见怪不怪,垂首道“回小姐,国公爷今日下朝回来就一直在书房里,不曾出来。”
楚婕微微颔首,在书房门上敲了两下。
楚国公放下手里的文书,看向款款走进来的长女“你是听说了今日早朝的事吧”
“见过父亲。”楚婕点头,直入正题,“陛下真的要抄没赵家”
昨日太子殿下派人查抄赵家,必然得了禄安帝默许,今日早朝有人提起,更是直接明旨诏书,斥责赵家毒害皇后,罪不可赦。
她道“我们这位陛下一向软弱,这次连赵太后和赵妃都一并圈禁在了圆福宫,看来,是真的戳到了痛处。”
楚国公意味不明地一笑“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位帝王。赵太后过于自信,也过于蠢笨了。”
他与禄安帝同龄,早些年帝后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禄安帝心中,陈皇后又怎可能没有分量,否则以楚家在朝中的势力,楚贵妃顺利诞下龙凤胎时,便该入主中宫了。
楚婕道“其实女儿过来,是想问问那位陈国舅,可会影响到我们的事”
他就这么轻飘飘地将一国皇后带走,禄安帝却不敢追究,可见这位的厉害。
听说今日早朝上,一开始群臣还有几个冒出来为赵家说话的,可知道来人是陈国舅时,年纪轻的还在论辩,年纪稍大些的,竟都精明地闭上了嘴。
楚国公神色也有些沉凝“陈国舅你有所不知,当年他将陛下推上帝位之后,行事便越发低调,每日只陪着自己那个体弱多病的妻子。”
“他与他手里的血骑亦逐渐淡出众人视线,有一回,朝中一位新贵无意冲撞了国舅夫人,次日便被人发现横死街头。”
“说实话,这样的报复行为比他原来可温和多了。大抵是因为那时妻子缠绵病榻,年幼的小外甥女又几次经过鬼门关,再骇人的疯子也有了少作恶的念头吧。”
楚婕皱起眉,她能听出来,即便是父亲,谈起这位国舅爷,语气里也不自觉带了些忌惮的意思。
她想了想“好在他如今已逐渐淡出朝野,这次若非陈皇后出事,他应当不会离开明因寺。”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我始终不敢将陈皇后逼得太死,反给了她无尽的喘息机会。”楚国公眸光闪烁,“不过如今她既然自己走了,赵家又倒台”
楚婕立即道“女儿晚些派人进宫去提醒姑姑,这般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说起自己这个妹妹,楚国公神色竟颇为复杂“你姑姑就是性子任性贪玩了些,这么多年竟一点长进没有,只知贪图眼前一时的快乐。”
楚婕不作声,倒也同意父亲这话。
片刻,她才道“女儿想让姑姑过继赵妃的女儿。”
赵家倒了,但苏婉夕怎么也是皇家血脉,不至于受太大连累,不过失去母家的庇护,想来不会好过。
可若是能养在楚贵妃膝下,那便不一样了。
楚国公奇怪,她这位长女可不是什么宽厚良善的性子,若非有利可图,绝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怎么,你跟赵家做了什么交易,叫你甘愿保下这个没什么作用的公主”
“父亲慧眼。”楚婕露出笑,“一桩小交易罢了。先前安插在云安殿的那个宫女,似乎有了二心,上回我们计划失败,便是她从中作梗。”
“但她毕竟是小公主跟前红人,贸然处理容易惹人怀疑。”
楚国公明白过来“你想让赵家背这个黑锅”
之前虽有王袖心挡在前面,但总还是留有隐患,若能让赵家一并认下,确实是好事。
“都有了刺杀皇后的罪名,多一个绑架小千岁又有什么不同。”楚婕理所当然道,“不过奇怪的是,我与赵妃提起这事,她求的竟不是保全自己,而是让我保她女儿,可笑。”
楚国公知道自己这女儿人情淡薄,只能悻悻道“为母者都是这样,等你做了母亲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