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蕉儿自知不聪明,这些也只是突如其来的直觉,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沁祥殿是大公主苏琅儿在宫中的住处,不过三年前及笄后,禄安帝便着人为她建了公主府,一向是两头跑。
虽说主子不总住在这里,沁祥殿的宫人可不敢消极怠工。
苏琅儿是谁那可是皇帝嫡长女,北晋皇室的脸面,行事作风又比其母陈皇后还要果决凌厉几分,宫人无一不是服服帖帖。
屋内,苏琅儿着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上身一件回字纹对襟薄开衫,正端坐在宽大的檀木椅中,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颇为大气典雅。
她手中正捏着一卷书,是再寻常不过的女论语,凡是门槛高一些的世家女儿,基本都要学个透彻。
这书她倒也算不上十分喜爱,只是用来为难一下跟前的苏婉夕罢了。
这位三妹妹最是滑头懒惰,对她,都不必什么手段。
苏婉夕并拢手脚坐在下方,瞧起来低眉顺眼的,竟是十分拘谨。
别看她在苏蕉儿面前得意,面对苏琅儿,终究是有些发怵的。
苏琅儿沉声道“女论语学礼篇,你背给我听听。”
教书的女夫子是赵太后挑的,是赵家人,平日自然不会为难苏婉夕,可苏琅儿却不好糊弄。
苏婉夕脑子里只有零星的句子,真要背,自然背不出来,硬着头皮道“你又不是夫子,我为什么背给你听”
苏琅儿面容冷冷“如此与长姐说话,看来确实没学会什么是礼字。”
苏婉夕气势瞬间弱了一截,还是不平道“你是长姐,是嫡公主,便可以这样为难姐妹”
“呵,为难我是长姐,学业又比你好,夫子繁忙,我替她考察,有什么问题吗”
苏婉夕就知道这一趟过来没什么好事,索性心一横“我不会背,大不了你告诉夫子呀,让她来处置我就是”
苏琅儿自然知道女夫子是赵家的人,她冷笑一声“何必惊扰夫子,都说勤能补拙,既然学不会,你就在我这儿,将女论语抄两遍再回去吧。”
这是要她抄书
苏婉夕瞬间明白过来,人家这是给那个傻子出气呢
她气得唰一下站起来,愤愤道“皇祖母命苏蕉儿抄佛经,为社稷祈福,那是她的荣幸你冲我撒气是什么意思”
苏琅儿温温柔柔道“三妹哪里看到我生气了,让你抄书,本意也是为了你好。”
“来人,为三公主伺候笔墨。”
手脚麻利的宫人立刻上前来,将苏婉夕带来的几个宫人全部封住嘴巴,拉到一边看管。
屋子中央搬来桌椅,连一叠白纸都准备好了。
苏婉夕被硬生生摁在桌前,气得要哭出来,声音发抖“你、你这般放肆行事,我要告诉皇祖母”
“尽管去吧。”苏琅儿声音淡淡,眼底却掠过一抹凌厉之色,“我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我尊敬她是长辈,但绝不怕她。”
禄安帝体谅赵太后是生母,陈皇后有皇后的束缚和责任,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个还未出嫁的公主。
毛笔被强硬地塞进手中,嬷嬷这才放开苏婉夕,低头退到一边。
她怎么忘了,整个皇宫里,苏琅儿才是最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偏袒苏蕉儿的那个人。
当初,苏蕉儿出宫受惊,那个闯祸的贵女即便出身二品世家,只要苏琅儿这位大公主在宴上给她一个冷眼,试问全京上下,还有谁敢同她亲近。
不过几年,已经查无此人。
苏婉夕握着笔,却忍不住轻颤,终究是颤颤巍巍地落下一笔,闷头抄了起来。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笔划过纸张的摩挲声,偶尔传来苏婉夕几声抽噎。
苏琅儿随手丢开书卷,刚起身,便有宫人来报,说是苏蕉儿往沁祥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