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勒巫师只能换了一样。
他拿起那块送给仇薄灯的青铜图腾,再次让仇薄灯触碰上面的文字,然后又问了一遍。
这回仇薄灯听懂了。
名字。
他是在问他的名字。
意识到这点后,仇薄灯顿时把唇抿得紧紧的,不肯吐出半个音。古怪的、莫名的直觉在警告懵懂的小少爷就像再一无所知的新生羊羔,不幸踏进雪原苍鹰的捕食范围,在猎食者阴影笼罩下的一刻,也会猛然惊醒。
虽说它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就是了。
图勒巫师又问了一遍。
他知道仇薄灯明白他在问什么。
仇薄灯别过脸,逃避他的视线“我我困了要睡了”
说着,就试图从男人的笼罩下逃出去,就在这时候,仇薄灯才发现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怎样欲哭无泪的陷阱他是跪坐在毡毯上帮图勒巫师擦拭伤口的,后来起身被拉下,也是直接跪坐的
也就是说,他想逃走,就得先起身。
可他一起身,就要撞进图勒巫师的怀里。
“你恩将仇报”仇薄灯被他逼得无路可逃,就连伸手推他,都不知道按哪,只能抽回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烫,太烫了,脸颊莫名的烫可是图勒巫师简简单单,就扣住他的手腕。
要么告诉他名字。
要么
苍鹰正将它的猎物驱赶进冬牧的裂谷。
这种生活在雪原的猛禽,本来就是冷酷的猎食者。它们的巢穴建立在最高的陡崖,它们在强劲的气流中磨练捶打出坚硬的骨骼和利爪。它们能够在凛冽的冰风中盘旋上大半天,追踪猎物的踪迹。
它们残酷、凶狠、果决。
且耐心十足。
铜炉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被驱逐的猎物再也招架不住。
“薄灯”他喊,“仇、仇薄灯。”
清亮的嗓音微微有些哑,都快被逼出哭腔了。
按在肩角的手终于移开,图勒巫师将仇薄灯揽了起来。
火光照在银灰的眼眸里,图勒巫师一边轻柔地吻仇薄灯,一边低低地念那三个中原的音节。仇薄灯靠在他身上,别过脸不想理睬他已经整个人都要被那古怪的、莫名的危险感和羞耻感给烧没了。
可对方不放过他。
图勒巫师捉住他的脸,亲他,逼他,要他再念第二遍。
不。
不止第二遍。
铜炉昏红的火跳跃着,摇晃着。纤细的少年被困在雪原苍鹰的怀抱里,被迫一遍一遍教对方自己的名字一直到夜幕深沉,一直到冬牧队伍即将抵达部族。
图勒部族冬牧的返程路线几乎横跨整个查玛盆地。
如果,仔细观察雪原堪舆图,他们这种行为就显得更加难以理解了图勒部族和雪原上的其他部族一样,以游牧为生,随冰河的封冻情况不停迁徙。不论迁徙的路线怎么变动,每年年末,他们一定会返回圣雪山。
那里是整个雪原的极点。
最寒冷,最可怖的地方。
这很奇怪。
其他部族到了一年最寒冷的时节,都是选择向南迁徙,他们却反其道而行。
不过,这就解释了冬牧返程路线为什么如此漫长圣雪山附近鸟兽稀少,想要储够一整个冬季的食物,就只能从海拔相对较低一些的盆地地带,进行一场大规模的驱逐狩猎。
当红通通的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照射出嶙峋巍峨的圣山轮廓,所有图勒勇士一起发出喜悦的欢呼。
欢呼声惊醒了还在木屋中睡觉的仇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