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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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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薄灯在篝火边坐下。

他不自在地拉了拉斗篷的领子。图勒巫师的斗篷镶嵌一圈厚厚的领子,把脖颈、耳侧、下颌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基于心理作用,仇薄灯总觉得有哪里没挡住。

其实某人替他围得严严实实,一丝儿也没漏出来。

反倒是他这么一扯,他对面刚刚苏醒的许则勒眼尖,一晃间,就瞅见他耳侧后方的红痕他肤色极白,星点浅红都明显。更何况还不是一个,是许多个。细细密密,顺着漂亮的脖颈向下延伸。

透出亿万分暧昧亲昵的味道。

分明是被牢牢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地被吻了个遍。

许则勒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瞎子,恨自己为什么要眼尖,恨自己为什么要对图勒部族的风俗习性了如指掌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仇家捧在掌心里的金贵小少爷,铁定早被圈占彻底得不能再彻底了啊

许则勒是认识仇家小少爷的。

单方面认识。

当年他举债刻版,印了四方志,结果一本也卖不出去。

债主催得急,许则勒家都不敢回,天天蹲桥洞。最后还是仇家小少爷逛文坊,兴起买了一套。

小少爷前脚刚出文坊,后脚就有无数人涌进文坊,争相要买他买过的书。

四方志一夜成名,许则勒死中得活。

仇薄灯算他半个恩主。

后来,许则勒隔老远,见过仇家小少爷一面。

他倒是想上前跟小少爷倒个谢,但东洲第一世家给小少爷出行安置的排面委实惊人飞舟巍峨如小城,匣箱灿灿如连珠,昳丽张扬的少年前呼后唤,万众簇拥别说上前了,远观都得踮脚。

看那架势,仇家简直是恨不得用全部财力物力,来宠他们的小少爷。

结果

想到刚刚一晃瞥见的吻痕,许则勒仿佛已经看见上千艘正飞舟气势汹汹,杀向雪原。

完了,真完了

仇薄灯刚拢好领子,就看见四方志撰写者面色苍白,“咚”一声,又向后一倒。

他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旁边的桑吉。

桑吉同样吃了一惊,上前又是拍背又是灌马奶酒。

折腾好一阵,许则勒一醒,就听见桑吉大大咧咧问他,咋几年不见,弱到这种地步不怕阿玛沁见了就把他赶出屋说着,还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许则勒“”

人的喜怒悲欢并不相通,雪原蛮民不懂他的痛。

一面是部族的相好,一面是半个恩主,许则勒坚强地挺了下来,没有再晕过去。

他局促地起身,跟仇薄灯介绍自己,磕磕绊绊地为当道谢。按理说,许则勒这些年四处游历,见多了奇景怪事,本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才对。可这世上,就是有人真真是“焕然如神”。

天光渐暗,篝火熊熊。

少年精致的脸被厚斗篷衬得越发小巧,浓密蜷曲的睫毛微微下垂,镀着一层金辉,投下撩动心弦的淡影,暖红的光线镀在素雪般的脸颊上,勾勒出浅浅的光晕。

他的出现,让昏暗的营地一下辉煌起来。

很难说,桑吉先前推攘许则勒时的高嗓门,有几分是想喊醒他,有几分是下意识想在少年面前表现自己倒不是说他对首巫大人的阿尔兰有什么垂涎。

纯粹是在这足以令陋室生辉的美面前,不知所措了。

许则勒紧张地说完,见仇家小少爷颔首,才重新坐下,暗中懊恼自己多日忘了打理头发。

其实,仇薄灯审美向来挑剔。

寒碜邋遢到许则勒这地步,以往压根就到不了他跟前。但这几天没个能说话的,着实把他郁闷得够呛。再加有四方志撰写者的身份加持,他也就把往日的标准暂且搁置,出声询问了起来。

仇薄灯好奇挺久了。

他观四方志行文,典雅端正,分明是书庄的士子手笔。可书院那群士子,向来鼻孔朝天,哪肯放下身段,去写“鄙陋”之民的事更何况方志对各方风俗信手拈来,写得栩栩如生,非亲历者,不能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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