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手指无力地抓握,指甲浅浅划过。指腹下是坚硬的、紧绷的、急剧爆发的肌肉,无比滚烫,无比精悍。它们在极寒的雪原,带着极致的热意,蒙了一层薄薄的汗,在跳动的火光里,呈现出金铜的色泽。
绷紧。
细密的汗水。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汗水,滴落在雪狼皮毯上。
拿到东洲能卖出天价的雪狼皮毛已经被糟蹋得差不多了,光洁柔软的银毛一缕一缕地黏贴在一起,湿漉漉的、乱糟糟的、整张儿地褶皱起来就好像是经由牧羊女用力浸泡、捶打,又用力拧在一起。
堪称暴殄天物的典范。
仇薄灯喘息着,痉挛着,神智不清,眸光溃散,视野模糊,
他想抓住什么,来稳定自己,唯一能借他攀附的,却是罪魁祸首。
他想要逃离,却只能攀附在对方的肩上,以此支撑自己。
好过分。
真的好过分。
就算、就算一开始是他先逃走的,也还是好过分仇薄灯一开始还能半哭半骂,到最后连喊都没力气喊了,只能双臂环着男人的脖颈,无力地抽噎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啊明明都喊他名字了
图勒巫师的骨玉扳指抵住他的下颌角,逼他抬起脸来,承受一个又一个的吻。
越来越深的夜晚,越来越深的幽暗。
唯独冰河在茫茫雪原,闪烁白色的、微寒的光。
水。
强大的、可怖的水。
再没有比雪原更能彰显它们威力的地方河水渗透进坚硬的岩石孔隙,在酷寒之下,迅速凝结成冰、膨满、钉凿、直到填充满岩石的每一条缝隙,每一个孔洞融化、凝结、融化、凝结残酷而永不终止的循环。
湍急的河水冲过碎石滩。
冰楔作用下早已行将崩裂的岩石,猛地破碎。
一声长长的尖叫。
中原来的小少爷抱紧了唯一的倚靠,向后用力地仰起头微冷的齿锋陷进皮肉,男人咬上了他的喉结。
喉结的滚动,致命的呜咽。
都一道儿被吞没了。
最深的烙印刻下了。
风、白雪。
冷雾蒙蒙的世界。
天地之间的白毛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山群在远处呈现出银灰的轮廓,神女的忽而库图河环绕盆地缓缓地流着。
分出来的这一小队猛犸象群在第二天下午赶上了大部队。
象群的步伐慢了下来。
它们在平坦了许多的雪野上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前。绣有部族图腾的象鞍垂下彩色的络子,络子底端系着的银铃铛伴随着“沙沙沙”的踩雪声,渺渺忙忙地响着。象背上的木屋也跟着平缓下来。
天色大亮。
沙尓鲁“笃笃笃”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木门开了。
它长长的象鼻灵巧地一卷,将送过来的新食盒递了进去。
木屋里最上边两层不像样的狼皮被抽走了,只剩底下没沾湿的几张叠了叠,全铺给中原来的娇气少爷了他精致的脸蛋陷在充当枕头的黑袍里,眼尾依旧红红的,睫毛依旧湿漉漉的。
图勒的巫师坐在旁边,低垂着眼。
他量了量仇薄灯的脚踝。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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