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前营边上也有用来运输货物的河道,倘若秋收被破坏,“流匪”又做出截断河道的举动,还能不被从营中诱出吗
温晏然知道对师诸和的评价是不会打仗,是以分析得格外认真,还照着系统舆图给对方画了幅地图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师诸和能在宋南楼回来前把营地守住就行,温晏然相信,自己已经把情势说得如此明白,对方应该会提前抢收秋粮,然后待在大营中老老实实等主将返回。
前营军帐中。
师诸和在窗前重读信件,天子是锋芒毕露的性格,如今特意写信过来,还把后续推测以及周边形势写得如此详细,显然是有所暗示。
单以才能论,师诸和对新帝已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因为此前多年的学习积累,所以对北地情况隐隐猜到几分,然而皇帝从出生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内自闭,居然也了解得如此清楚,实在令人赞叹,至于大营周边地形的图纸,也明显是花了功夫绘制的,除了图画水平不大优秀以外,堪称无可挑剔。
温晏然不知道师诸和对自己图纸的评价,也没法告诉对方,她上大学的时候虽然学习过绘图,但显然没学过用毛笔绘图
一位中级军官进到师诸和的房间当中,此人是宋氏故吏出身,与师诸和认识已久,能够称一句心腹。
军官压低声音“他们还未行动,将军当真要率先动手么”
师诸和起身,淡淡道“自然要率先动手。”
他日常虽然只出五分力气,却也没有耽误过工作,而且今次是天子亲自给的指示,师诸和如今既然顶着副将的头衔,总不会不遵号令。
师氏曾有忠臣曾因为直言进谏被厉帝逼迫自缢,师诸和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场面,往日也听长辈提起,以当日那位郡守的能力,自然知道该如何保全自身,然而既然亲眼见到了如斯混乱的世道,若是选择闭口不言保全自身,就算没有恶名,难道就当真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做世族名臣吗是以对方昔日才会写下那封言辞直指中枢的奏疏,其中不止提及了厉帝跟掌权内官,连许多朝廷重臣也被牵涉其中,事后有人说那位郡守性情勇烈,也有人说对方孤愤偏隘,师诸和小时不解,长大后也渐渐大约明白了那位长辈的意思,对方分明看到这世上存在着极其严重的问题,却不知该如何解决。
师诸和如今有着与那位长辈相同的感觉,他细思天下事,总觉得眼前迷雾一片,不知道路在何处。
同样出身曾遭遇过厉帝打击的家族,师诸和的性格比任飞鸿更为含蓄一些,他已然能感觉到,天下之所以摇摇欲坠,厉帝的昏聩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缘故,根本原因却是整个社会结构产生了问题,明君只能暂时缓解症候,却无法将问题根除。
然而等天子在西夷的举措传至北地后,师诸和又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追求许久的那个答案,或许就在皇帝本人身上。
他在武事方面的才能已然到了能被评论区拿来玩梗的地步,自然极其擅长治军,等兵卒们准备就绪后,当即下令让所有人改易服饰,随他趁夜出营。
十日后。
温晏然靠在车子中的软垫上,闭目小憩。
宫人奉上一盘涂了蜂蜜的梨片,温晏然觉得过于甜腻,只用银质的小叉子叉了一块,剩下的让身边人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