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颍失去坐骑,从马背上滚下,与萧西驰步战,他之前胜算就小过对手,如今被迫下地,更是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萧西驰居高临下,一柄长刀点戳横挑,压得陈颍无法脱身,然后觑出一个破绽,刀刃向前递出,半空中寒芒斜飞,陈颍的头颅已经从脖子上落下。
击杀强敌后,她没有加入到禁军对泉陵侯甲士的殴打,而是策马向前,继续追击敌方队伍,同时手中长箭陆续射出,箭不虚发。
温谨明感受着外头的砍杀声,闭了闭眼,语气中竟显得格外平静“事已至此,大业已不可为,不必为孤多伤人命。”
身边的中年幕僚立刻跪请“殿下不必沮丧,如今队伍还未曾离开陉口,阵势难以摆开,才让那庆邑蛮人得逞,等到离开之后”
温谨明打断了对方“莫非你以为北苑那边不曾在陉口设下埋伏么”
中年幕僚瞳孔猛地一缩“难道”
他们敢从山陉中走,自然在陉口处留了一批人把守后方,但听泉陵侯的意思,那些负责接引的兵马,此刻也已经凶多吉少。
温谨明缓缓道“当日建平足足派了两曲骑兵离京,事情平息后又迟迟不归,除了督促春耕之外,怕也有旁的打算。”
她现在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对手的安排,可惜却迟了一步。
从玄阳上师之事,到两郡雪灾,再到北苑春猎,自己那些虚虚实实的计谋竟都未起到半点效果,哪怕没有君臣大义的名分作为限制,温谨明自觉也不是建平那边的对手。
那位中年幕僚听见主君的话语,伏地下拜,目中流下泪来“殿下”又一把拉住了另一位年纪较大的文士,急切询问,“崔君,如今可还有徐徐图之的机会”
他口中所言的徐徐图之是暂且保全性命,日后再寻合适的机会图谋大事。
被称为崔君的是崔氏的崔益,他闭上双目,迟迟不肯言语,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已经嵌入到了皮肉当中,渗出了鲜血。
温谨明面色平静“不要为难崔卿,孤引甲士入京,本就犯了身死族诛之罪。此前多年谋事,崔褚两家一直全力相助,如今不能功成,是孤有负于二位。”
她在朝中虽然还有些人脉,但如今恐怕谁都不敢帮着说话,免得被当做同党。
带兵潜入北苑,是铁板钉钉的谋反行为,历朝历代,但凡中枢这边还保有一定的权威,对待此类事情都一向都是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哪怕没有直接证据,只要皇帝稍稍起了疑心,也会遭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温谨明的的确确在谋划着刺杀之事,如今棋差一着,自然满盘皆输,绝无半点生机。
中年幕僚双目通红,咬牙“崔氏不敢,褚氏愿为殿下尽力一搏”
他有意假装温谨明只是被世家挟裹着来此,想要由自己担下主要罪责,保这位主公一命。
温谨明厉声喝止“若当真如此,你我怕是会全数葬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