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郑氏拼死要保温见恭上位,就是因为两边一荣未必俱荣,但一损绝对俱损。
郑氏族人若有所悟,露出一丝放松之色“如此一来”
郑引川解释“天子方才继位,郑氏如今羽翼俱失,就算要拿人立威,收拢权势,又哪里轮得到你我呢除此之外”他环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今上并无外家。”
在场的郑氏族人大多露出恍然之色。
郑引川看向那些还在犹疑的族人,叹了口气“而且若非如此行事,我等又能如何郑氏不比旁的士族,根基具在建州,难道去投四殿下不成”
这句话说完,少数不服气的也闭上了嘴就像郑氏绝对不是最招新帝讨厌的家族一样,新帝也并不是郑氏最不能接受的皇帝人选。
毕竟他们跟崔氏之间横亘了太多的血海深仇,至于温见恭,对方是被先帝给囚禁到幽台里的,就算日后开赦,也没什么机会登临大宝,如果郑氏一心待在这条船上不挪步,估计得慢慢沉寂下去。
成功安抚了族人后,郑氏父子又聊了几句私房话他们打算找机会宴请下那位受到天子拔擢的贺御史,顺便问问贺家年轻一辈中有什么合适的子女,可以约为婚姻,就算婚事不成,也算是向新帝表明了态度。
就在大臣们费心揣摩皇帝的心思时,温晏然本人正在履行自己现阶段除了哭灵以外的第二大职责上学。
温晏然晓得自己的皇位还不稳当,所以并不打算现在就对朝臣们大肆动手。
身为一个有过多年工作经验的现代人,她深知权力并非来源于上位者的赋予,而是来自下位者的服从。
温氏得天下多年,有一定的人心基础,就算被先帝折腾了那么些年,也还留下了不少政治遗产。
从之前乾元殿中的情况可以判断出,起码建平这边,大部分人还是心向天子的。
温晏然穿越前历史知识储备一直保持在能通过学科会考但绝不具有深入发展的层次上,只依稀记得,昏君大致有两类,一类是秦二世那种,虽然自身天赋异禀,但也多亏了身边掌权者的协助,才成功败光了家业,另一类是夏桀,据说天资不凡,年轻时也表现得挺贤明,等继位日久后,才展现出自己暴虐专横的本性。
前一种温晏然暂时不指望,至于后一种,她原本没有深思过其中的原因,现在倒是隐约有些明悟如果那些君主一开始不曾表现得足够贤明的话,根本无法将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中,自然也就不具备日后胡作非为的基础。
温晏然想,既然自己的职业目标是当昏君,那第一步就应该向前辈们学习,想办法把权势掌握在手中。
自从天子身体好转,能正常起居后,被先帝钦点为辅政大臣的袁太傅,就日日过来给新帝上课,讲解朝中局势。
其实如今正值国丧期间,就算是皇帝也该停课守孝,奈何温晏然本人基础实在太差,袁太傅每天不得不以“劝慰陛下,免得其过于伤怀以致龙体受损”为借口,过来为天子讲解一些基础知识。
温晏然对这位太傅大人尤其客气。
虽然知晓眼前这段历史其实已经发生过了,如今所感知到的只是虚假的梦境,但看着面前被评论区称为“大周忠臣袁言时”的太傅大人,温晏然还是感到了一丝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