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忽然觉得些倒吊者有些叫人怜悯了,他抬头问道“你吊在多久了”
那些人在风中转着,忽而背朝着他,忽而慢慢转到正面。因倒吊的关系,他的唇角都拉到了脸颊两侧,像是一奇诡的、受自控制的笑。
“我我记得了。”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近百年”
乌行雪心道怪得些倒吊着的人说话是那副模样,一会儿说自活着,又一会儿说自死了,七嘴八舌却浑浑噩噩。任谁被抽了灵魄,拘在鬼地方,拘它个百来年,恐怕也是般神神叨叨又浑浑噩噩的模样。
“那你原本生在何地”乌行雪又问。
他其实曾抱什么指望,也没觉得些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抵又是“忘了”,“记得了”之类的回答。
谁知他居然纷纷了口
“阆州。”
“瑰洲。”
“西园人。”
“动山脚下。”
五花八门的回答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大魔头听得脑袋嗡嗡响。
“行”乌行雪道,“我知道了。”
就是满天下,哪哪都有你。
乌行雪在心里琢磨。
里是庙宇,很容易叫人到祭品、供奉之类的东西,些被捆缚于的灵,十有八九是作用途。
他还问“谁你捆缚于”,“又是何挑中了你”,正张口,却被萧复暄摁住了。
天宿上仙似是能看穿他在什么,主动道“有些能提,譬如”
他顿了一下,偏过头靠近乌行雪耳边,低低道“怨主。”
乌行雪“”
他知道是让那些倒吊的人听见,但是
魔头闭了一下眼,片刻后又问“何”
萧复暄淡淡的嗓音依然压得极低“提了容易激起怨气,禁地尚未弄明白,宜贸然动手。”
魔头“行”
他老老实实听完话,等萧复暄站直后拢了大氅,狐裘耳朵掩了大半。
两人耳语之时,那些倒悬于房梁上的人依然在缓缓轻荡着,无论怎么动,那些眼珠都盯着两个人闯禁地的人。他眼尾拉得很长,从眼角斜看出去时,显得阴森又专注。
他看了好一会儿,其中几个忽然抖了抖肩膀。
接着,更多人悄悄动了起来就见无数条肉色的枝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无垂落下来,像倒垂的密林。
倘若细看便能发现,那其实是枝蔓,而是被拉长的状若无骨的手臂。
那些人慢慢张了嘴,那些手臂便如蛇一般动了起来,直冲两人伸去。
整个庙宇依然十分安静,正在说话的人仿若未觉,连头都没有回过。
大魔头神色认真地说“但我还有个问题。”
萧复暄眸光微动“说。”
“若是有人先动手招惹该怎么办”魔头神色平静地问。
“那就只能杀了。”萧复暄说着,拇指一挑剑柄,长剑在他手中划了一道极漂亮的弧,凌冽剑气于那一瞬间怒张而,形成无数道割风寒刃。
他头也没回,寒刃一扫。
就听无数道“噗呲”同时响起,那数千条枝蔓似的长臂堪堪止于两人背后,只差了毫厘,却再能近它在凄厉的惨叫中掉落满地。
下一刻,那些寒刃剑芒一转,带着极劲烈的杀意,直冲那些倒吊着的人而去。
他疯狂扭动却根本逃避,在寒芒即楔头顶时可抑制地嗥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那些寒芒又在抵住他头皮的瞬间刹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即被捅成对穿,却又迟迟见剑芒更近一步,那等待的滋味最折磨。磨得他浑身发抖,连带着绳子都嘎吱作响。
“好容易等到有人来,捉了吊上去,把你换下来”乌行雪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