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他在柜台后站着了,等着盼着两位客人床下楼来。
“我看见你们全须全尾下来时,心都落下来了。”掌柜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懊丧道“所以,你们为又要回来呢,若是不续这一晚,你也不会”
掌柜满腹心事,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他猛地刹住话头,惊恐地抬头。
见乌行雪深浓的眸看着他“我也不会什么”
掌柜深深咽了口唾沫,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但算噤声,乌行雪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已经说了很多了说个小姑娘在这祸地的影响下,夜半三更吞吃了自己的亲爹。说位书生在这祸地的影响下,吞吃了自己的书童。
到了乌行雪这,自然也是一样。在掌柜看来,无非是有一场吞吃了自己人的祸事悲剧而已。
霎时间,乌行雪觉得荒谬至极,荒谬得他简直想笑出声。
怎么可,我又不是疯了。
他心想。
但很快,他又在种荒谬中生出一种更为荒谬的后怕来
因为他真的是邪魔。
邪魔不讲分寸桑煜上一刻还在借人精气慰藉取暖,下一刻喝空了对方的血。曾经是仙的云骇也会脱离控制,肆意妄为。
我呢
乌行雪心想。
我有过这种时候么失控过么可曾过类似的事还有
萧复暄看见过么
他其实并不觉得堂堂天宿上仙会因为一家小小客店便凭空消失、再也不见,些传闻和诡事吓不到他。
他是忽然想见对方了,很想。
这念头闪过时,客房门响了纷杂的脚步声。一捧纸灰从敞开的窗扑进屋来,聚到乌行雪身边。
或许是因为邪魔气太盛,纸灰甚至翕张着迸出了火星。
一群穿着同色弟袍的人追着纸灰而来,他们高束的发冠后带着长长的飘带,一人一柄剑,每柄银色剑鞘上都用朱色镂着一个圆印“封”字。
正是常被请来落花山市的仙门,封家。
打头的是个年轻女,生得一副伶俐相,口中说着“尸人安稳不动有一会儿了,应当早将邪魔制得服服帖”
“帖。”
他们一踏进门,看到了地上“安稳不动”的尸人,以及拎着剑“服服帖帖”的邪魔。
邪魔有着煦如清风的嗓音,说的话却越琢磨越吓人“劳驾各位帮我掘地三尺找个人,不然别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