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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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这词又怎么你了,也不能叫

岸边几人在层层诘问下快疯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树上那位其实早就崩了

乌行雪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巨浪滔天。所思所想只有四个大字怎会如此

他只是睡了个囫囵觉,怎么就上了别人的身

明明前一刻,他还是鹊都的王公显贵。刚搁下曲水宴上的玉醑酒,披了大氅回府。

鹊都连下了两天雪也不见停,路有些难走。他个头高,小厮伞撑得吃力,歪歪斜斜。

他看不过眼,把伞接来自己打了,又将袖里的玉手炉撂过去。引得小厮一路受宠若惊。

府里的人早在房里摆好了汤婆子,暖和得很,以至于他进门就犯了困。

他记得自己随手抽了卷民间话本,倚在榻边翻看。

窗外冬雀落在护花铃上,当啷作响。

他听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支着头睡着了

等到被嘈杂人语惊醒,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到了这个鬼地方

四周是茫茫水面,大雾漫天。

水中央只有一株枯树,孤零零地立着。水下影影绰绰,皆是青白色的短枝。

他起初以为,那是鹊都风靡过一阵子的白珊瑚。细看才知,那全是人臂。

全是人臂啊

而他就站在枯树随时会断的枝干上,赤着脚没有支点。

还有风吹他。

还晃。

还满手血。

天知道那一瞬,他有多想骂人。

诗书话本里的人阖了眼都是“忽梦少年事”,到他这就来了出“鬼上身”。

噢,错了。

是他上鬼的身。

托岸边那几位碎嘴子的福,他尚未来得及说错话,就弄明白了最要紧的几点

这鬼地方叫苍琅北域,是专囚魔头的的地方。

他就是那个被锁的魔头。

岸边那几位似乎是他曾经的手下,其中一位闯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拖着半截血淋淋的尸首,面无表情地踢进水里。

可见没一个善类。

被这样的人围着,他能说“我不是原主”吗

说了,那几个诚惶诚恐的手下怕是要当场变脸,把他也撕成两截,扔进这满潭死水里。

所以他只好一边洗着手上的血,一边斟酌着套他们的话。

结果套了大半天,就套出“城主我错了”,“城主我闭嘴”以及“啐”。

要了命了。

他心里正盘算着,忽然听闻一阵嘈杂声。

隔着厚铁似的山壁有些难辨,但乍一听,只觉得有无数人包围在外,祭出了刀剑。

当中还夹杂着人言,隐约能听见“还等什么”“那魔头”之类的字眼。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锵然震响。碎裂的玄铁黑石纷纷滚落,阴沉无边的寒潭地动般剧烈一颠

颠得乌行雪一把扶住最近的树枝。

“”

岸边那几个手下正在聆听山壁外的动静,眉心紧蹙,面色难看。

“听着不妙。”

“仙门百家估摸着都来了。”

“来是必然要来的,他们不是一贯把这苍琅北域当命么。”

“那话怎么说来着,世上最后一个能震慑邪魔秽物的地方,可不得当命么。”

“哈,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到了尽数。”

轰隆

又是一声,山壁依然犹如铁铸,但震颤却越来越厉害。

“不行,照这架势,他们很快就要进来了城主,咱们”手下们转回头来,话音一顿。

就见乌行雪垂着眸,手指间抓着一截新断的枯枝。

手下“”

“咱们什么,继续说。”乌行雪似乎只是折来把玩,看了两眼便失了兴味,随手丢进水里。

手下们盯着那根静静浮在水面的枯枝,表情都有些忌惮。

毕竟世人皆知,一切经过这大魔头之手的东西,即便只是一滴水,都值得惧怕。

“咱们”手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依然忍不住朝树枝那儿瞥,“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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