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眼珠子瞪大,看了他许久,抱胸扭过头不看他“我是特别失望,但是有人如果知道应该很高兴吧。”
时潜眼底闪了闪“你说谁”
器灵“当然是”它突然皱眉,再次凑近时潜,狐疑道“你不会以为我说的白叙之吧”
时潜视线飘了一瞬,指尖蹭了蹭鼻尖“怎么可能”
器灵“狗男人”
时潜“所以还有谁会高兴”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对了,你主人呢也在这儿住着”
器灵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才开口“天和死了。”
时潜一怔,想说些什么,最终抿了下唇“什么时候”
器灵重新坐回了卦盘上“你死了没多久之后。”
时潜眸光微颤“因为我”
器灵点了点头,又摇头,宽袖一挥“你看看吧。”
一片水幕凭空出现,水波荡漾,模糊之间,形销骨立的青年影像出现在深重湿气的通道里。
绿草茵茵,生机勃勃,然而躺在这片的花草上的青年身上却染着浓重的死气,唯有倒映着蓝天绿草的双眸依旧干净温柔。
留影幕是器灵的能力之一,留下的影像也是他的视角,通道里,青年看着器灵,就像是透过水幕看向时潜,语气和煦的交代后事
“天衍,记得你曾说想去北地看看,我虽不能陪你了,但也想你替我一起去看看,还有百越的风情,我记得小师叔曾说起那边的海国风光,若是可以,你也替我去看看好吗”
“你别说话,前面就有人家,我定能找到医馆治你”
青年目光安抚,语气轻缓平静,“你知前面是凡人城池,就算有医馆也治不了我。”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修者来救你”天衍语气急促道“再往前两百里就到广陵了,那边一定有灵医”
青年一愣,似乎是恍惚了一瞬,垂下眼眸“广陵啊离金陵倒是不远了。”他笑了笑“金陵的百姓不欢迎天山的人,广陵想必也是如此。”
“你和时知临的死又没有关系他们怎能将你们混为一谈”
青年苦笑一声“见死不救,为何不能混为一谈”
“可是”
青年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它,当咳嗽平复时,他青白的脸上多了丝血色,他抬起手止住了天衍要说的话,微喘着开口“我虽得天衍灵盘,却是因小师兄领悟天衍,也是因为小师兄才有了你的存在,更遑论小师兄对我的数次救命之恩,救他本该是我义无反顾。”
“犹记得领悟天衍那日,你曾让我对天发誓,日后定要匡扶正义,坚守公正,守一线生机,可现在的我却已不知何为正义何为公正,更遑论一线生机小师兄助我领悟本命法器,我却无法保住他的一线生机,若当初”青年脸色一白,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这就算你当时豁出命去也没法保住他的命啊”天衍生怕青年没了求生的意志,急声辩解道“世家大派联合讨伐时知临的时候,你被关在山中闭关思过,后来就算知道了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抗衡三族四派啊而且众人皆知时知临杀师证道,甚至就此堕魔,邪魔人人得而诛之是修道者共识,你能怎么办他堕魔之后六亲不认,连白叙之都能打伤,更何况是你”
青年摇头,断续道“小师兄并没有六亲不认,魔修虽随心而为,但小师兄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他与我只是道不同而已,还有他与白师兄之事是他们的事,你解释如此之多为我开罪,不过是希望我不要被内疚折磨多几分生机,可小师兄却已经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天衍”
青年捂住灵气散溢更快的伤口,缓缓转头看向西方“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当日没有与小师兄一同离开天山。天衍,你劝解我替我辩解这些,便是这世间所有受他恩惠曾与他至交之人的自辩与自我开解,人人都如此想,于是一切就都理所当然了,最初不站出来帮他是世俗所迫,最后不站出来讨伐他都不配称为正道,那些人将小师兄逼迫至此的那些人便是算准了这些人的人性,才会将小师兄逼迫至当初那番境地可我们这些最初就没有站出来的人,难道不是帮凶吗”
“天衍,你真的觉得我无错吗小师兄会不会也曾怪我”青年看向天衍,目光却穿过时光与水幕,落到了水幕外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