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陆兮把各路菩萨都求了一遍,她明知顾淮远以这种速度开车十分危险,但此时此刻,她内心竟希望他能再快一些。
公园这边。
晴天的大眼睛慢慢从泥人移到郑杰夫手腕处,她发现叔叔手上有一条一条的划痕,平时她若有一点点伤痕,就会痛得喊妈妈,还会哭,但是这个郑叔叔手上有十几条很长很长的伤疤,她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手上会有那么多伤口呢
一定很疼吧
“叔叔,疼吗”她直接问了出来。
郑杰夫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本来想吓她的,没想到刚才顾着给她做小玩意,忘了秀出来吓唬她。
现在被她自己发现了。
“不怎么疼。”他不打算具体跟她描述在做那件事时的具体感觉。
“叔叔,你这里为什么受伤呀”
“刀划的。”
“嘶”
晴天缩着肩膀做了个很害怕的动作,学着妈妈教训她的语气,老气横秋道“叔叔,刀很危险,你要离刀远一点,如果你受伤了,你妈妈会心疼的。”
“叔叔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她朝郑杰夫凑过去,鼓着腮帮子笨拙却用力地朝他手腕吹了两口,坐直后扬起纯真笑脸“每次妈妈给我这样吹,我就不疼了。”
郑杰夫愣了几秒,僵直的背部肌肉才终于松弛,他有些迟钝得重新捏起手里已初具人形的陶泥,声音渐渐沉寂“要听妈妈的话,不要像叔叔一样,再也听不到妈妈说话。”
他已经没有妈妈很多年了,他妈要离开人世的决心很大了,割腕加吃药,医生回天无力。而她的离世对他造成的阴影太深,也是在那之后,他意识到他也病了。
晴天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举动揭开了大人血淋淋的看不见的伤口,她重重地“嗯”,然后问“你妈妈住在很远的地方吗”
“我爸爸以前就在很远的地方,我都听不到他说话,不过爸爸现在回来了。”她稚嫩地安慰,“叔叔,你妈妈很快也会回来的。”
“嗯。”
郑杰夫没有说什么,他手里的泥人渐渐有了凹凸的女性身体曲线,但泥人的面部还是扁平的,于是他扭过身体,又在包里翻找。
“叔叔你在找什么”
“找刀。”
“叔叔小心刀呀,咦,好疼的。”
“傻子,泥人又不会感觉到疼。”
大叔背后的老吴模糊地听到“找刀”二字,再也按捺不住,从树后迈出步子,快速走到晴天身后,在一大一小还未察觉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晴天抱离郑杰夫身边。
而就在他抱着晴天闪开的刹那,郑杰夫察觉,握着刀柄的手冷厉地指向了老吴。
“你谁”他的表情异常凶悍。
“叔叔不要害怕。”晴天毫不挣扎,反而抱住老吴的脖子,向他解释,“吴伯伯不是坏人,他每天接我放学。”
老吴将晴天抱在手上,悬了的心总算落地,他周身有一股退伍军人浑然天成的威武气势“她父母快到了。”
“哦。”郑杰夫没什么表情地低头,泛着冷白光的小刀不再指着老吴,而是一下一下用刀勾勒出泥人的面部五官,“来就来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任凭晴天如何努力,抱着她的吴伯伯始终不同意她再坐回到郑叔叔身边,直到她的爸爸妈妈奔跑着先后出现在她视野里。
“爸爸”
“妈妈”
她像迷路的雏鸟,终于和爸爸妈妈重逢,最初的反应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张开双手,很快扑到了爸爸怀里。
顾淮远紧紧将女儿箍在怀里,心里发誓,找不到孩子的窒息感,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体验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