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鸦得了赦,大乐,梅珩便拾箸在杯中蘸了一滴,宝鸦便兴奋地伸出粉红的舌尖接着。
待尝到嘴里,小姑娘表情先是空白了一下,继而噗噗地吐舌皱起包子脸“什么东西呀这么辣,水,快快,要水”
一桌子人瞧着她都笑起来。
梅豫幸灾乐祸地递来一盏雪梨蜜,宣明珠爱怜地抚女儿发顶,目光无意与梅长生相碰,他正瞧着她的笑颜。
用过饭后天色已晚,宣明珠便要叫嬷嬷来带孩子们各回院里歇下。
正在这时,泓儿进来禀报,说南疆寄来了携报。
宣明珠听闻,连忙接信来看,果然是言淮亲笔的家书。
洋洋洒洒五页纸,第一页上报携,道左贤王的军队已被他率领左中右三翼精锐军打得宾服,双方使节正在商拟全新的和约。
至于剩下那几页,便全是家常话了,远在天边,也还是那个与她无话不说的小淮儿。宣明珠知他平安无恙,便是收到了最好的生辰礼,兼之言淮在信上话语风趣,且阅且乐。
梅长生瞧着她的笑意,敛睫淡淡微笑。
“父亲。”梅豫趁着母亲看信的功夫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儿子有一事不解,白日里,您为何要赢娘您可知,儿子为此白白输了五百两。”
五百两啊提起这一茬梅豫便痛心疾首,对于全家私财最少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笔臣款
梅长生收回视线,听清事因后,凉凉扫他一眼。
“所以说你读书不精,兵书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你母亲是常胜将军,赢多了视若平常,偶尔输一回,觉得新鲜有趣,会比赢更开心。”
梅豫听得委屈,嘟哝“玩乐之事还用上兵法,这么复杂,我哪里想得到”
这话偏是叫梅长生听见了,神情更为严正“遇事多思,这道理你弟弟就懂得,所以他可赢钱。”
话音一顿,他瞥向不远处扮乖的梅珩,“话说回来,小小年纪便谈赌,跟谁学的去将荀子修身篇抄五遍。”
梅珩内心轻叹一声,起身称是,同时瞅了梅豫一眼。后者完全不心虚地歪歪头我挨训你挨罚,我还多输了五百两呢,论起来还是我亏好吗
这厢打着眉眼官司,宣明珠看罢了书信,转回身,见气氛似有些不对,狐疑地问“怎么了”
二子不约而同地摇头说没事,见父母别无嘱咐,忙不迭带着妹妹告退回院。
孩儿一去,梅长生身上的书卷气顿作一散,上前脉脉牵住她的手。
灯下低眉注视她,“信上写的什么”
“打胜的携报和一些南地风光。”宣明珠挑拣着随口说了两句,梅长生静静地听,见她不说了,从袖中也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她,“可巧,今日我也收到了三哥的来信。”
宣明珠感觉他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一时想不明所以,接了信坐回椅中看。
原来梅彧在信上说,他们到达大晋与西域国的边陲后,得到西北都护府的帮助,经历半年时间,终于在当地扎稳跟脚,那以梅氏之号建立的学塾也受到了鄯善、乌孙等几个小国主的关注。
甚至还有王女青睐中原的丝绸瓷器之美,听闻中原人在此办学,便带领婢子去问她们可否也能入塾,想要了解汉地的文化。
“梅三哥可真是雷干风行。”宣明珠赞叹一声。
当初梅长生要在族中推行此事,受到了多少阻力,她是亲眼目睹的,而今终于拨云见日,她将两封信撂在一起,开怀道,“今日双喜临门。”
说罢却见梅长生依旧灯戳似的杵在跟前,宣明珠疑起来“怎么了”
梅长生迟迟摇了摇头,俯身压着那圈椅扶手,在她下巴尖轻啄一下,“我的信都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