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不约而同地低头,胡乱说着,便左右脚绊蒜地往外撤。
宝鸦这时扳开了阿爹的手,稀里糊涂“你们干什么去,还没包完呢”没等说完,也被拽出了门去。
“你做什么,当着孩子们的面”
小的一出去,宣明珠便红着耳根跺足发难。梅长生勾手将她揉进怀。
紧了紧,又紧了紧,总觉不足,他轻吻她的发丝问“见着了吗”
宣明珠呼吸微顿,她出门,并未说过她要去见谁。然想来以他的思谋,猜到亦在情理中。
她也不置气了,想起在护国寺的空等,心情又低落下去,摇头说没有。
梅长生觉着也是,低声又问“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宣明珠想了想,还是摇头。她想再等等,等见皇叔一面。
梅长生便不多言了,单指托起她的下巴,低头捉到那两瓣香唇温柔地缠昵。
这可是膳厅里宣明珠下意识推他,发软的腰肢被他冷硬地禁锢。这个对包元子一窍不通,起个头便撂挑子的人,在这事上却游刃有余,先拿唇珠轻碰她,再细细地舔她,然后登堂入室,软兵相接。
“你身上有佛香的味儿”
宣明珠陷入味如清雪的炙热里,一步步丢盔,却被攻伐的先锋按住后脑不许逃。交锋的间隙,她隐约见他剑眉是蹙着的。
耳边听他含糊着“我抱殿下去沐浴好不好”
她想说不好,避开头才一张嘴,又被他舌头擒住,黏黏乎乎“我帮殿下换衣好不好,那件透纱凤衔珠的红诃子嗯”
“梅长生,住嘴。”女子乌发绯颜,酡音娇醉,仰面轻轻攀住他的一只肩膀。她现下信了,过去这些年他确实是克己隐忍,压抑着心性里的一点一滴,通通累积着,以致如今逮到机会便亲,一亲便说荤话。
而他对她的呢喃,是从不会断绝的“嗯,叫我,想着我,心里只想着我。”
有他参差荇菜,左右缠之,仿佛不想着他也有些困难。宣明珠心底的某些不安,落进他踏实的怀里,很奇异地被抚平了。
晚间,二人又是同榻共眠。在宣明珠睡熟后,梅长生仍借着帐外剪短的烛光,贪望她睡颜。
关于法染,若她想问,他可以什么都告诉她。然而她若对于心中那分量重要之人仍有一分信任,他也随她。
只是对法染,便没这些心慈手软了。
有人还想着破局呢,梅长生微笑想,那么自己也该添一把火,为这位大国师助兴才是。
两日后皇宫西南方起了场火,走水处是穆宗朝胡贵妃的旧宫址。
底下烧吉祥缸的小太监懈怠,以至缸水结冰,等到火灭后,小半个宫殿都已坍塌。废墟中,唯独有一尊胡贵妃的象生玉像丝毫不损,于是宫掖中渐渐流传出此事妖异的风言。
梅长生抽空又去了趟鉴察院。
鉴察院地牢最底层的水牢中,四条六十斤重生铁链锁着一人。
昔日的尉迟将军自去岁夏天被关来此处,严刑拷打半年之久,人已成了个血葫芦,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却硬是未曾吐露事关他主子法染的任何事。
男人身披墨狐围领轻腋裘,瑞兽纹的玄靴踏石阶一步步而下,走入这森冷的所在,轻瞟了一眼铁链下那滩流血的烂泥。
早有小吏殷勤地搬了把太师椅来,请阁老歇一歇。
梅长生拂裘在尉迟对面坐下,也不逼问什么,弹着指甲悠悠欣赏他受过一遍大刑。
倒勾鞭带出飞溅的血沫沁入他袍角,梅长生怡然自得,支颐曼然开口“世间有忠仆,今日始信之。闻听尉迟将军剃度前无肉不欢,本阁特意吩咐他们一日为将军备下三斤生鬣肉,这些日子进得可香”
那铁链窣窣而动,似锁缚着无尽的屈辱与愤怒。然而,尉迟早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喉咙嘶嘶,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