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少年僧者那一双琥珀色眼眸静静凝视,他手心里这只还没长开、外貌斑秃丑陋的雏鹰,清鸣了两声,翅膀扑扇着,仿佛很是饥饿。
它甚至在啄少年妖僧的手,很快那尖利的喙就啄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
阮雪宗冷冷道“师兄,你是何意”
少年妖僧低眉垂目,薄唇微微勾起,脸上绽放着一个能迷惑世人的慈悲微笑,他道“师弟莫要惊慌,为兄只是想起了释迦摩尼老祖曾经以身饲虎、割肉喂鹰的故事,这只鹰如今苟延残喘,师弟素有慈悲之心,恐怕也不忍心吧,我若割血喂肉于它,师弟是否会对我心生怜惜之情”
怜惜个屁。
阮雪宗冷漠地想。
他又不是真的老实和尚如宗,纵使这只黑鹰在他面前活活饿死了,杜如兰在他面前放血流死了,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他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不过佛门不能杀生。
阮雪宗目前顶着如宗的壳子,自然不能杀了这只黑鹰,导致自己破戒,他也不会坐视杜如兰这妖僧,割了自己血肉去喂养这只雏鹰。
一只魔门黑鹰的成长,自然是从吃人肉开始的。
阮雪宗想也不想,一手掐住雏鹰从杜如兰手里抓了出来,黑色雏鹰不认他,咻地一下张嘴欲啄,差点把阮雪宗那只白净的手啄出血窟窿。
此时的雏鹰,还未有后来展翅高飞时的雄姿勃发,但那一对爪勾已经极为有利,把阮雪宗身上那件白色僧袍给抓破了。
要知道,少林弟子几乎十项全能,衣服破了,只能自己拿针线在烛火下缝缝补补的,而他阮雪宗啥都不会,更不可能自己缝补衣服了。
系统007号就这样看着,阮雪宗脸庞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的眼差点放出死亡光线。
“阿弥陀佛,师弟你快放开它,别抓在手里,这鸟儿性情凶猛残暴,最好以利诱之,徐徐驯养。”杜如兰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为爱鸟黑鹰被粗暴对待,还是怜惜阮雪宗那衣袍。
“何必如此麻烦。”阮雪宗冷笑道,他抓着手里这只不断挣扎的小鸟“以暴制暴,最为便利。”
“这黑鹰性子再凶残再硬,它也是一只鸟,民间驯禽师他们有驯鹰的手段,便是听话有肉吃,不听话想做坏事就拔掉羽毛,啄掉爪子,敲掉鸟喙,我姑且效仿之。若实在罪恶滔天,那我再痛心,也要冒着破佛门杀戒的危险,将其诛杀,我相信,假以时日这只鹰必然服服帖帖。”
“”
杜如兰眼眸微闪,没说话。
聪明人都能听得出,眼前少年的言外之意,这完全是指桑骂槐的敲打。表面说鹰,实则说人,言语之间更流露出一股极为强大的自信我杀你是分分钟的事。
阮雪宗不知道,自己这番“驯鸟论”,有没有成功传达给人听,这只通人性的鸟倒是貌似听懂了。
因为在他视线里,少年妖僧嘴角勾起在笑,这一笑颇摄人心魂,有三分装聋作哑,三分漫不经心,还有四分乖顺本分。
阮雪宗只好抖了抖它“听到了吗”
黑鹰惊恐地扇了两下翅膀。
当天夜晚,阮雪宗褪下衣袍,去山涧沐浴。
等他回到禅房时,发现自己榻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件叠好的白色僧袍,白日的抓破处已经被缝补严密,阮雪宗翻来覆去没看到缺口,完好得仿佛白日没有出现那一桩驯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