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在旁边安静听着,他没想到她媳妇这么能说,是她学了法学的缘故学法学对口才有要求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反正是把高大哥、高二哥两家人都唬住了。
高二哥迟疑着问“要是厂里真低价卖房子,真就没有我们的吗”
苏颜反问“你又没在家属院住,你有地方住厂里为什么要给你分房子,你们厂的住房不紧张吗到时候有空房给你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当时就想着能住宽敞一点,没想着要占厂里的房子,谁知道以后厂里还会低价卖房啊
两家人都坐不住了,高大哥额头上汗珠直往外冒,说“年前我们厂负责后勤的人还跟我说我以前那房子厂里要收回去。”
苏颜点点头“你们之前能分到厂里房子,运气都算不错,怎么会拱手把房子让出去
高二哥在地上来回转圈“糟了,我那房子已经收回去了。”
苏颜说“那就赶紧让厂里给安排房子,尽快搬回去。”
她的这一番话效果非常好,高大哥跟高二哥一家都陷入到焦虑中,他们讨论着怎么办,最后得出结论,除了正在上学的孩子,只要在厂里上班的,等年后上班马上就去跟工厂申请房子,尽快搬进去。
高大哥还很庆幸自家之前住的房子还在,他们已经考虑要搬家了。
苏颜朝顾野看去,对方正弯着唇角,脸上带着柔和笑意看着她。
她还看到乔安松了一口气。
中午吃饭还是一大家一起吃,高大哥跟高二哥一家心情都很沉重,都没胃口,但苏颜一家吃得挺香。
下午一点多钟,他们就要回江市,苏颜又把外公叫到他的小房间,跟他强调房子是温饱的根本,一定要留在乔安手里,不能卖不能过户给别人。
乔栋梁说“你不用担心,这是咱家祖产不会卖。”
听到她语气里丝毫不掩饰的关心,乔栋梁心想这才是亲人。
他用感慨的语气说“外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棱角分明,有锐气的人,下放这么多年,再加上年纪大了,多少棱角都磨平了。你小姨心理上多少也受了影响,她脾气好、好说话,不过我们会把握住原则问题。”
他给苏颜倒了杯茶,说“咱们坐会儿,我跟你说说以前的事情。”
乔栋梁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感慨颇多“外公年轻的时候也是热血青年。”
苏颜对外公家的事情很感兴趣,说“外公,你说吧。”
“咱家在申城之前开棉纺厂,二三十年代在申城发展得最好,是申城的后起之秀,甚至开了一家百货。我父亲是根独苗,他去世后,我大哥经营企业,可他就是个纨绔浪荡子弟,完全不务正业。勾结军阀,抽大烟,赌博,连个正经家庭都没有,把钱都败在军阀跟交际花身上。
我那时在申城报工作,对家里的产业一点兴趣都没有,当时很想为抗战贡献一份力量,就去当了一名战地记者。
乔栋梁缓缓喝了口茶,陷入到久远模糊又鲜活的记忆里。
“等我回到申城,发现整个家被我大哥败得差不多了,他那时带着钱财想要去港城,结果在路上就染病去世。
咱们家的工厂、百货公司、洋房全都没了,只剩下这两套独栋楼房。
“解放后,家已经败了,申城报停刊,我去杂志社工作,家境早败怎么说呢,也不完全是坏事,没被定为资本家,但我终究还是在五八年末被定为下放到了乡下。”
想不到外公家是这么一个情况,苏颜说不出安慰的话,她想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应该很多都过得不太好。
她说“外公,你在乡下应该过得还可以吧。”
毕竟外公在乡下坚持了二十多年,身体状况还不错。
外公豁达地笑了笑“还不错,就干农活,跟当地农民差不多,算不上吃苦。”
她说“之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以后环境会越来越宽松,大家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