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姆指着天空,目瞪口呆。君修言回过头,只见漩涡状的浓云黑气笼罩在宅院上空,一道青白的电光自云间落下,霎时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震耳欲聋雷声让大地仿佛都跟着震动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宅院中央向四面八方扩散,犹如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直到雷光消失,君修言仍在耳鸣。
他做了个手势,让保姆原地别动,接着飞快地冲回宅院里。
地面焦黑一片,精心打理的庭园和花圃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似的,只剩下漆黑的残骸。君修言甚至闻到了浓烟的气味,恍然觉得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是被轰炸过的战场。
乐祈年拄着桃木剑,弓着背大声咳嗽,像是被烟雾呛到了。君修言见他平安无事,长舒了一口气。可当目光转向乐祈年脚边所躺的那个人时,君修言顿时笑不出来了。
“爷爷”他下意识地奔向那一动不动躺着的老人,可跑了两步又犹豫地停了下来。
那不是他的爷爷,从来就不是,那只是一具被邪恶游魂所占据的可怜躯壳罢了。
他最敬爱的爷爷,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戴着假面具的骗子。
老人微微一动,呻吟了一声。君修言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接近那个骗子,可听见老人痛苦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奔了上去,跪在老人身旁。
“爷爷”他呼唤了一声,接着望向乐祈年,“无明被你驱走了”
乐祈年摇摇头“我暂时压制了无明的力量,你爷爷应该可以暂时恢复神智。但是无明还没有离开。除非将凭体一起毁掉,否则”
“那、那爷爷岂不是也会死”君修言急了。他还以为只要驱走那个鸠占鹊巢的游魂,爷爷就会恢复原状。
老人徐徐睁开眼睛。
他目光清澈,不似被侵占了意识的样子。他想坐起来,却因为无力而倒了回去。君修言托住他的身体,关切地唤道“爷爷”
君茂微微转动脖子,困惑地看着身边的君修言。“你是谁”
“我是修言啊您怎么”君修言想说“您怎么不认识我了”,接着想起来,真正的君茂本来就不该认识他。
早在他出生之前,爷爷的身体就被无明占据了。这些年来和他相处的一直是无明。爷爷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君修言这么个人。
他的亲孙儿就在他身边,他却以为那只是个陌生人。
君修言禁不住哽咽。他扭开脸,不希望爷爷和乐祈年看到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君茂又缓缓地转向乐祈年。他定定地望着乐祈年的脸,瞪大了眼睛。
“是您吗”
真正的君茂也是第一次见到乐祈年。但在那之前,他已经无数次观看过君家祖传的那幅肖像画,所以一眼就认出青年便是画中人。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见到了老祖宗”君茂喃喃自语。
“你还记得什么还记得无明吗”
“无明”老人咀嚼着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医生告诉我,我得了绝症。可我不想死,我想至少活到亲眼看到孙子出世的那天。有一天他来找我了。他说只要我将身体借给他做凭体,他就能给我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