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的重量比水略轻,全身放松时,会自然地漂浮在水面上。在不断上涨的水中,人也会跟着不断向上漂,就像是被浮力“顶”起来一样。一旦水位高过大门,人就很难再潜入水中逃出去了
为什么水位上升如此之快以这艘游船的体量,即使底舱漏水,恐怕也要过好几个小时才会完全沉没。现在水流进入船舱的速度完全不合理,简直就像有人故意将河水往船舱里灌一样
君修言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逃生要紧
他憋着气,朝大门方向游去。他身旁还有一名红衣女郎,也跟着往那个方向游。她的长裙在水中乱舞,仿佛一条艳丽的金鱼尾巴。美则美矣,却总是拖累她的行动。
忽然,裙摆挂在了吊灯上。女郎急了,口鼻冒出一连串的气泡。她躬起身体想扯下裙摆,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君修言暗骂一句,游向女郎,替她把裙摆解了下来。女郎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游向大门。
肺里的氧气即将耗尽。君修言朝上浮去,想露头先换口气。然而直到他的脑袋碰到天花板,他也没吸到半口气。
大厅已经完全淹没在水下了。
君修言急了,立刻朝大门扑腾。但四肢的力量却越来越弱,像是灌了铅。肺快要爆炸了,他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张嘴呼吸,但身体的本能却在抵抗他的意志
冰冷的水流涌入口鼻,占据了大脑。
君修言的一生就到此结束了吗他悲伤地想。
他大学都还没读完,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他还没来得及孝顺爷爷,还没成为爷爷所期待的独当一面的玄门子弟。他还没揭露乐祈年的真面目可恶,他们说不定会在他的葬礼上哭哭啼啼,乐祈年,文森佐,飘飘渺渺
就在意识即将离君修言远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被一股水流所裹挟,飞快地漂向大门。
他轻松地穿过大门,又漂出船舱,一直浮向水面。
四周还有许多像他一样被水流“送出来”的人。他们中有红衣的女郎,也有黑衣的客人,甚至还有五大三粗的保镖他们或是旱鸭子,或是没能来得及游出大厅,此刻都已经因缺氧而昏迷,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
但水流温柔得如同母亲的手,将他们护在其中。当他们终于浮出水面,青河上的浪涛又推着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推到了河堤上。
君修言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景象。
这绝非自然的力量。分明有人在操纵水流
他好像在那浪花之中,看到了一个隐约的影子
“董事长,现在河边很危险快回来哎哟,您慢点儿啊”
女秘书一边喊叫一边追上满头霜雪的老妇人。她明明已经年过八旬,还拄着拐杖,此刻的速度却比年纪轻轻的女秘书更快,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青春时代。
方才,女秘书正陪着她的上司虞心棠董事长,同东海建设的一位经理边共进晚餐边商量合作计划。
他们商讨的话题,正是如何开发河神庙所在的那片土地。
女秘书一直觉得奇怪,董事长为何对那块土地情有独钟呢要说建设商业中心,河神庙的位置的确不错,但比它更合适的位置也不是没有。硬是买下那块地,还会跟河神庙的工作人员和当地信众起冲突,简直得不偿失。
但虞心棠铁了心就是要那块地方,以至于女秘书曾怀疑过那地方风水是不是特别好,所以董事长才宁可花更高的价钱、费更多的功夫也要得到它。
虞心棠正和东海建设的经理聊得投机,蓦地脸色大变。她霍然起身,碰翻了桌上的碗碟,惊骇地望向窗外。
“你们有没有听见”她出神地问。
女秘书和经理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您是指刚刚经理他说的计划吗”女秘书试探问。
“不是是歌声”虞心棠颤抖起来,“祂回来了”
丢下这句话,老妇人抓起自己的拐杖,三步并做两步跑出酒店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