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安静。
“月梵”长睫轻颤,在寒风中拢了拢外衫。
从修真界穿越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时间。
她清楚记得自己被楼渊突袭时的场面,神魂剥离,一刹恍惚,再睁眼,神识已然离体。
早在那时,她就本应死去。
没想到天道为平衡两个世界,让她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其实初初来到这里,月梵并不欢喜,甚至有些嫌弃。
这具身体经历过的人生,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因为是个女孩,从出生起就遭到嫌弃。没有能够依靠的父母,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没有高远的理想,更没有一个明朗的未来。
不像她,因为天赋异禀,儿时便拜入凌霄山神宫,被寄予无限厚望。
师弟师妹崇敬她,师尊欣赏她,就连素不相识的别派弟子都知晓她名姓,将她看作一定要打败的对手。
月梵一向自视甚高。
当她苏醒时,独自躺在医院里。
这具身体的爸妈没来,四周空空荡荡。好在她自幼入了神宫,师尊常年闭关,同门互不干涉,久而久之,对这种环境习以为常。
一连躺了大半个月,前来看望她的,只有几个同在酒吧工作的女孩。
对于她们,月梵也生不出太多好感。
穿着廉价的衣裳,露出洁白大腿,头发被染成古怪的颜色,指甲亦是花花绿绿,张口说话时,粗鲁又尖刻。
她们像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常常前往病房里闹腾,月梵不胜其烦,几乎神经衰弱,
不过相处久了,偶尔听她们笑着撒娇,吃着她们买来的营养餐,收到她们送的鲜花水果,月梵渐渐觉得,这些女孩并不惹人厌烦。
后来她出了院,回到家。
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隔壁就是那群姑娘,整个空间阴冷又逼仄。万幸,身体的上一任主人足够整洁,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否则她一定会睡不着觉。
出乎意料的是,当天晚上,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打开门,是那群麻雀一样的女孩。
为首的姑娘捧着个大蛋糕,见到她,咧嘴笑道“庆祝月凡姐出院”
这个世界里,她叫“秦月凡”。
连名字都透着平凡。
她们咋咋呼呼,月梵手忙脚乱
在神宫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她习惯于礼貌待人、清冷处世,遇见的人皆是温润端方,同她时时刻刻隔着段距离。
遇上这种情况,她不知无措。
和蛋糕一起被带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啤酒。
月梵从不饮酒,在她们的注视中喝下一口,只觉又苦又涩。
酒过三巡,大家渐渐生出醉意。有人忽然开口“当时听说月凡姐出事,我快被吓懵了。”
“我我我记得”
另一个姑娘哈哈大笑“当时咱们站在手术室外边儿,你掉过好多眼泪。”
月梵没说话,不知怎么,心里浮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如果是她,在修真界身受重伤后,会有人为她落泪吗
与她毫不亲近的师尊师姐定不可能,至于她最在意的温泊雪
他向来烦她,大概只会觉得唏嘘。
思来想去,再无旁人。
“我那时也被吓了一跳,然后想想,不行啊,我还欠着月凡姐三千块”
角落里的卷发姑娘悠悠晃了晃脑袋“要是她出事,我上哪儿去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