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北州生活固然惬,然搜集仙骨事不宜迟,待得明日,一行便不得不回凌霄山。
临别前夜,谢星摇和小伙伴们爬上高高房檐,坐在堆满雪花檐角,同云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
月梵双手撑在身后,仰面望着天边一轮昏黄月亮“你受了致命伤,身边又没有可以依靠,最初那几,一很不好过。”
“那已经是三百前事情了。”
云襄笑“现在我很开心啊。书院建得很顺利,生们很听话,火锅很好吃。”
谢星摇双手撑着腮帮,小腿凌空,随心所欲晃了晃“今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这批孩子教到出师。”
云襄踌躇满志,弯弯眼角“至于更远事情,以后再考虑吧说不会去修真界各处逛一逛,看看除了北州雪景,还有哪些漂亮地方。”
她说罢扬唇,小半边脸埋双臂,侧着头眨眨眼睛“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当然啊”
温泊雪率先抢答“等我们集齐仙骨,完成师门交予任务,就能随心所欲四处游历了。”
月梵点头“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修真界探险,肯特有思。”
谢星摇举起右手“再加一个,吃遍修真界美食”
月梵莞尔,伸手戳戳她额头。
“那就这么说了。”
谢星摇被戳得一个后仰,满心期待摸摸脑袋“顺便带上一个大师兄,这样一来,吃穿住行样样俱全。”
云襄当师父久了,在她额头轻点一下,笑得无可奈何“可不能只顾贪玩。”
初次见到她时,云襄不过是个懵懵懂懂小姑娘,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旁。
再见面,谢星摇反倒成了被照顾那一个。
漫长光阴匆匆逝去,曾经熟悉一切尽数生了变,万幸,亦有一些未曾变改与事。
“道啦。”
谢星摇笑笑,望向身侧那双澄亮清透、不见杂质杏眼,尾音稍扬,带出点儿调笑味道,如同一只恶作剧猫“云襄师父。”
他们几一夜无眠,叽叽喳喳到了第二日天亮,当水真备好飞舟赶来时,个个皆是犹未尽。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
白胡子老头立于飞舟前,被灵力吹起耳边白蓬蓬乱发“写信、传音、传讯符,哪个手段不能随便用”
谢星摇脚步轻快,小跑来到他身边“嗯嗯道啦师父,师父说得对。”
水真哑然失笑“就你嘴乖。”
他们与云襄做了再见面约,离别时便不会太过感伤。
飞舟缓缓升空,身着白裙姑娘站在房檐上,对上谢星摇目光。
谢星摇向着窗外探出脑袋,同她用力挥手道别。
四面八方尽是雪白,放眼望去,唯有云襄乌发于风扬起,点缀出一抹格格不入黑。
这抹黑色起初极显眼,然随着飞舟愈来愈高,渐渐缩成一片雾影、一缕泼墨、一个越来越小黑点,直至最后融入背景里头。
取代之,是另一幅更广阔画卷。
立于穹顶之上,大半个朔风城尽收眼底。
积雪房屋好似白玉雕砌,群山逶迤,蜿蜒不休,山巅有杏霭流玉,不是云是雪,还是晨间尚未褪去雾。
“这个飞舟,应该值不少钱吧。”
月梵四下打量,由衷感慨“水真,真不露相我还以要和来时一样,靠自己御器飞行呢。不愧是仙大能,排场就是不一样。”
谢星摇深有同感,闻言点头“怎么说呢类似于乘坐一架私飞机。有生之,这种事情居然能被我遇到。”
晏寒来最后登上飞舟,仍是一副懒洋洋冷然神色,然细细看去,少眸光无声掠动,流连于窗边浩荡之景,隐有几分好奇。
他独自在外漂泊久了,习惯于简洁方便御器飞行,或许是头一回登临飞舟。
飞舟共有三层,第一层形如主厅,宽敞明亮;顺着角落里木梯往上,则是一间间排列整齐客房。
水真曾痴迷过一段时间雪月风花,飞舟随处可见雕栏画栋、罗帷彩绣,显易见价值不菲,让谢星摇几欲脱口出一句“打倒资本”。
“飞舟有三层。”
月梵扬眉道“第三层是什么”
大师兄韩啸行搜寻一番记忆,眼角微抽“我们师父酒窖。”
逍遥酒仙,不愧是他。
“客房已经分好,你们好好休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