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在崔氏的地盘,赵五娘身边的人是不敢离身的,但他们在听了吩咐后皆没有犹豫的退出了廊下候着。
时知看了一眼白雀,白雀心领神会亦带人退出赏景的庭廊,但他只退到自己能快速做出反应的距离。
赵五娘面色柔和,一边给时知斟了一杯热茶,一边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家郎君想让妹妹替他探查一下,姐姐是如何得知他有精通水舆之人。”
时知拿起茶杯放在鼻下轻嗅,而后缓缓道“崔、荀两家暗探皆遍布天下,要想知道些事总归是有路子的。”
赵五娘闻言笑了笑“姐姐果真是个实诚人。”
“妹妹能坦言,我这做姐姐的自然也能。”时知放下茶杯,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她知道对方今日来是带着目的的。
赵五娘看着炙红的炉火轻叹“这么多年过去,一切皆已物是人非,妹妹见过的人似乎只有姐姐未变多少,还是活得这样灿烂从容。”
“若是你想,亦可以。”眼前之人看着身处繁华美景之中,可她身上却透着枯败绝望的气息。
赵五娘没有接时知劝慰的话,而是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想求姐姐一件事。”
“你说。”时知没有任何犹疑,她今日过来就是听赵五娘的请求。
“他日姐姐得到这天下,能给我的女儿一个安身之所,我不求她富贵无极,只求她能平安终老。”赵五娘的眼睛里带着无限渴求,这是她唯一的请求。
时知并没有多意外,做母亲的放不下的也只有孩子。
“我是可以答应你护她周全长大,但你得明白,你的女儿有荀氏血脉,她的父亲拥有问鼎天下的资格,如果某天她失去家族庇佑,她此生便注定要成为浮萍,即使能平安终老亦要尝尽世间难言的辛酸,这非我所能控制。”
时知是有心胸可以留下政敌的女儿甚至善待她,可是这天下人心却不会,其中苦楚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明白。
听了这话,赵五娘无奈苦笑“我知道,可是比起受我连累被一起清算,能平安活着已经是万幸。”
柳氏她已经连根拔起,但荀延手上也沾着阿皓的血,她是绝对不会让荀氏好过的,可她没有信心能安然身退,若是有一日事败,皎皎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的她其实已入绝境,崔氏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鱼死网破是这世间最笨的法子,阿瑶,你为何要犯傻呢”
阿瑶,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她了,父母去世,她嫁给荀延,成了荀氏当家主母,或许以后还会成为地位更高的女子,可这世间却还有人记得她除了是荀家妇、赵家女外她还是阿瑶
“阿蓁姐姐,我已入穷巷。”
她没有别的选择,荀延若是功成,那他一定会传位于柳氏之子,别看他而今故意冷着那儿子,其实只不过是他还在自欺欺人。
要是一直没有别的继承人出生,荀延一定会开始安排柳氏之子继位的事。
柳氏子与她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势必不能共存,荀延已经吃过的亏不会再让他的儿子摔跟头,眼下她就已经无法插手柳氏子的事。
杀子之仇、弑母之恨,命运的让所有人都已经无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