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抱怨时知“忘本”的,说她不顾同族情谊、不维护崔氏利益,凡是敢这样说话的在族内也算是有些地位的。
时知听了后却没再像以前那样“视而不见”,她直接让人发出公示,这些人家不再受她和崔教授庇护,虽是还是崔氏宗族之人,但她会不再管这些人家今后的死活,当然别家愿意管她也不介意。
此话一出再无人敢多置喙,起码公开场合没有崔氏的人敢说什么,别的家族看这情形,大多数也乖乖把以前隐匿的土地去登了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人都不留情面何况他们。
崔氏已经全部查出来那就糊弄不过去,再说了现如今的世道那些地今天是他们的到了明天姓什么却不好说。
不到三个月登记造册的土地又增加了三成,时知给绘制了表格登记,同时她开始推行办公使用阿拉伯数字和大良文字并用。
家主府很多年前就用这一套办公,体系和经验都很成熟,时知安排一批学员去给那些新上任的官员培训,能有通过科考的智商,学这点东西其实很容易。
很快江南各大书院也增加了教授数术和阿拉伯数字的课程,很多大儒都去考察过,这些东西的确有利于民生,所以学子们接触一下也不是坏事。
时知听到江南这么上道儿后,心想果然不愧是文风最为开放的地区,这一套她在桐州推行都有好几年的时间,可桐州包括知微书院在内的所有书院就从未主动去增加课程,直到柳京任职山长,时知派人沟通后才安排上日程。
土地登记完了,小半年也已经过去,崔氏一直都没再扩大版图,治下环境也相对安稳不少,很多商铺、手工业也渐渐又冒头,甚至附近几个打仗最厉害的州府跑出好多流民涌入,这一次崔氏当然没有阻拦,这年头谁还怕人多。
那些废弃的农田和村庄就重新安排涌入的流民去安置,还有一小部分逃难离开的听到风声后,离得不远地都想办法回来了。
时知看情况差不多后就让人重新制定了税法,苟捐杂税她当然不会弄出来,可该收的还是得收全了,维持一个区域稳定花费巨大。
税务这一块儿时知是一部分老学员和一部分口碑不错的地方官一起制定的管理政策,学员们有她先进的管理知识,原来的地方官更了解民情土俗,相互配合能更快落实下去。
对于这一切的改变,桐州和冀州感觉还不是很明显,江南北部却一下子感觉出不同,崔氏的军队进入江南不过一年时间,曾经的繁华地段又开始出现叫卖声不说,好多关了的铺子也重新开张了。
只不过崔氏一直都没跟那些大户人家有过太多交流,除了那张隐匿土地的名单,他们至今还没成功送下什么东西给崔氏,这心里总是不安啊。
王钊重新运行起江南的盐铁司,这一块儿他最熟悉,当然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独大,崔氏派来一堆给他打下手的人,王钊清楚过不了几年把人带出来他就得退位让贤。
但比起家族这个官职他已经不放在心上,王氏如今正要低调行事,韬光养晦才好,有安生日子过就是祖宗保佑。
听说南边儿又打起来了,齐彬和荀延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仗打得让人头皮发麻,郑氏虽说没有大动作,但也时不时在西边儿和几个势力周旋,相比之下他这里算是难得的安生。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和时知谈判那几封信,有一件事清河一直都没再提,那就是当初崔氏控制后对江南并不是真的分文不取,但怎么取什么时候取时知一直不肯说透。
王钊曾经估了个价给时知,她的回复是不会比这个多,对于其他家族她也同样表示不会到难以承受的价格。
可这都过去快一年了,也不见崔氏开口,王钊不会天真到以为时知突然善心大发,想当菩萨保佑他们这些肥羊。
时知越晚开口他就越觉得这件事指定不小,虽然他还算相信时知的人品,但刀迟迟不落,总是让人难安。
时知当然不是忘了,她从没拿下江南就开始做计划了,只不过这件事不能从江南开始,而是要从清河开始,等她准备完全了,江南自然可以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