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当地插队不到两年,家里就找关系让他回了城。
而袁梅则在农村当了六七年的铁姑娘。
尽管当时有父母的工资接济,但是她也不敢乱花钱,整天想的都是怎么赚工分填饱肚子,怎么改善农村的生活,在小姑娘最好的年华,她根本就没心思打扮自己。
好不容易回了城,她又一直在酱油车间装酱油,每天工时三班倒,为了节省时间,常年留着短发。
如今的长发还是她从正阳厂离职以后,才重新蓄起来的。
吉安像听故事似的,听完袁阿姨的过往,忍不住问“那个叔叔现在干吗呢”
“那个叔叔啊,”袁梅在他的脑门上轻敲了两下说,“好像还在制钉厂敲钉子呢,阿姨这两年没怎么关注他了。”
吉安小大人似的说“梅梅阿姨,那个叔叔不好,你不要理他了”
延安也附和道“阿姨,你烫一个我妈妈这样的头发吧,我妈妈走在马路上,好多人都要回头瞅呢你烫了以后肯定能找到对象”
“你还知道什么是对象呢”袁梅好笑地问。
“我爸爸就是我妈妈的对象。”延安理所当然地说,“我小姑马上也要烫头找对象了”
袁梅也想烫个头发试试,但是党校这个环境,女干部烫成羊毛卷不太合适。
“这个头发能坚持多久啊”要是开学之前可以变回原样她就烫一个。
“据说可以坚持好几个月呢”项小羽理解她的顾虑,便给她出个主意,“你可以让师傅用火钳子烫一个临时的,听说用这中方法烫出来的头发,只能坚持几天,洗了头发以后,就没什么卷曲度了”
袁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打定了主意就去干。
穿上衣服就要去理发店试试,“你在哪里烫的要不也陪我去一趟吧”
于是,项小羽又没能让小宋哥看到自己的新发型,当天下午先陪着袁梅去做头发了。
常云海在宿舍里对着一本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枯坐了一天,存的三个馒头,两瓶啤酒,一盘花生米,全被他就着书本造没了。
头昏眼花地在宿舍里呆了一天,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的时候,他终于起身套上棉袄去食堂吃饭。
刚趿拉着布鞋,踢踢踏踏地下了一楼的楼梯,常云海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烫了大波浪发型的女同志。
“小常,你补考复习得怎么样了”袁梅见他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就知道这家伙肯定闷在宿舍里一天。
“还,还行吧。”常云海瞅着她那一头大波浪,还有些愣神,过了好几秒才摸着下巴问,“小袁,你咋打扮成这样呢”
袁梅在头发上捋了捋问“不好看”
“也不是。”常云海瞧一眼人家焕然一新的打扮,再看看自己脚上的破布鞋,脚指头不自在地在布鞋里抠了两下说,“冷不丁一看,还怪不习惯的。”
袁梅笑了笑说“嗯,我只是在放假的时候才这样打扮一下,这不是要回老家过年了嘛,新年新气象,除了学习上的进步,也得让亲戚们看看我在其他方面的进步吧”
“挺好挺好,呵呵。”常云海词穷地笑笑,把饭盒往棉袄里一揣,招呼道,“我先去打饭了啊一天没正经吃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