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赶在台风登陆前,宋恂接下分派到的任务,带着三位县里的同志回了家。
一位是县革委会分管宣传工作的郭副主任,另两位是县委办公室负责接待的女同志。
项小羽早就接到了宋恂提前让人捎回来的口信,这会儿已经将房间收拾妥当了。
除了书房,他们家有三间屋子能住人,今晚她跟亲娘睡,让宋恂跟那位唯一的男同志挤一挤。
几个人冒雨进门,郭副主任脱下雨衣便对家里年纪最大的苗玉兰抱歉道“要在您家叨扰两天了,这次是我们工作安排上的疏忽,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台风天。”
苗玉兰赶紧摆手说“台风啥时候来谁也说不准,渔业电台预报的也不准确。我们的屋子宽敞,平时家里就我们娘几个还嫌冷清呢,三位同志能来家里住两天,正好人多热闹”
自家女婿就是干这个工作的,工作上有疏忽的话茬,她可不能接。
“你们的工作已经做得够扎实了”苗玉兰给客人倒了热茶,又将煤炉子拿进堂屋,让几人围着炉子取暖,“就拿我女婿宋恂来说吧,为了接待那些外国客人,那真是不眠不休一心扑在工作上,连刚出生的两个大胖儿子都没工夫管,还得请我从老家过来帮忙照看孩子。为了工作,那真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项小羽接话“面面俱到。”
“对,那真是面面俱到了”苗玉兰也拖过一个板凳与大家围炉而坐,语出惊人道,“连人家外国人怎么上茅房他都要管”
“咳咳”郭副主任不小心被茶水呛了气管。
“”宋恂赶紧解释,“外宾住的一直是专门的招待宾馆,环境好档次高,肯定没见过咱们农村的茅房。公社领导们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特意为接待外宾修建了几间简易厕所,条件当然无法跟宾馆的比,但卫生状况比农村自用茅房要干净许多。”
“嗐,你就别谦虚了,明明就是你给公社领导出的主意,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苗玉兰表现得就像个粗枝大叶的无知乡下老太太。
专心烤火的吕薇抬头瞄她一眼,心道这老太太的胆子可真不小。
他们上午去生产队的时候,郭主任跟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太打听事情,结果对方紧张的抿着嘴,吭哧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苗玉兰当然也是不太敢跟县委领导说话的,不过如今她亲弟弟就是县里的副主任,那面前的郭副主任与她弟弟就是同事关系,如此一想,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郭副主任笑着点头“那个厕所我有些印象,上午去金海大队的时候,有两个女记者进去用过了,出来以后还对着那个大树墩子拍照来着。”
“呵呵,我就说他是瞎操心”苗玉兰又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帮几人续茶,“好好的一个大学生,既会说英国话又会说苏联话,不想着干点大事,整天净操心人家的吃喝拉撒了。我们早就劝过他啦,不用管得那么面面俱到,差不多就得了。不过,这孩子是个死心眼,一心扑在工作上,连家里的事都顾不过来了,只能甩给我们娘俩支应着。”
宋恂“”
他给丈母娘使个眼色。
可以了,再多就过了。
“哦,原来宋恂同志还是大学生呢,这在我们县里可不多见。”郭副主任对苗玉兰客气道,“宋恂同志的工作做得确实很到位,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咱们海浦市刚刚被定为对外开放地区,这次还是头一回接待外宾,在这方面欠缺一些经验。无论是市里还是县里,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尤其是咱们县里,目前还没有专门负责外事工作的部门,所有的工作几乎都要依靠上级的指导和下面同志的摸索。”
苗玉兰听得半懂不懂,不过她想帮女婿表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无论人家说什么,她都乐呵呵地点头附和。
项小羽觉得自家老娘今天的话有点多,跟人家表功表得也太露骨了些,她在一旁听得脸都红了。
不想让老娘在领导面前乱掺和了,项小羽以还要照顾孩子为由,带着她娘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