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他们是挟私报复嘛。大冬天的让人每天下海干活,不出半个月,那柳知青就尿血了。”樊金枝气道,“那俩混蛋以为人家是没什么依靠的知青就可劲儿欺负人,不成想人家当初来下乡是投靠亲戚的。”
车上的人都意外地“啊”了一声。
如今来生产队插队的知青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人。
第一类是到了上山下乡的年龄,按照要求来农村插队的。
第二类是家在城里,父母又属于黑五类的,会按照“加强战备,准备打仗,疏散居民”的要求,跟着父母来到农村。
第三类就是柳书云这样的,家在城里,但是有亲戚在农村,父母为了有人帮忙照应孩子,会把插队的地点申请到亲戚所在的生产队。
柳书云的亲戚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社员,平时在吃喝劳动上照应一二没问题,但是并不敢跟生产队长正面杠,之前事态不严重的时候,都是劝柳书云忍一忍。
但是如今孩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欺负得尿了血,这家人就再也坐不住了,连夜给柳家父母报了信。
柳书云的父母在市里也是坐办公室的,听闻孩子被欺负得这么惨,报了公安,请了记者,当天就跑来生产队,想要将女儿接走去城里医治。
哪怕生产队长拖着不给办离队手续,也强硬地将人带走了。
此事没过几天,他们光荣大队的“光荣事迹”就登上了省日报的版面,之后又被好几个县市的报纸转载,算是彻底出名了。
柳书云的遭遇不但引人同情,也引起了许多女知青的共鸣和反弹,如今左家门公社的全体女知青联合附近几个公社的女知青,给地区和县里写了联名信。
一是要求严惩恶徒及其保护伞。
二是要求县里拿出切实方案,妥善安置已经插队三年以上的知青,为有工作意愿的女知青在乡镇安排工作。
第一条倒是好说,撤个生产队长不算啥,但是第二条就比较难办了。
县里和公社的企业基本都处于饱和状态,那么多知青,哪是说安排就能安排的。
团结公社的一帮子人在车上吵吵嚷嚷地谈论柳书云,以及女知青们趁机提出的各种工作要求,唯独项英雄一直都很沉默。
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瘆得慌,生怕自己步上光荣大队那个生产队长的后尘。
全县三干会召开得匆忙,但是基本全员到齐了。
各公社的干部们来到县礼堂,看到上方挂着“xxx大会”的横幅心里便都有了数。
看来今天要说女知青的事了。
宋恂坐在台下,一面照顾着行动不便的樊金枝,一面听前后左右的人讨论柳书云的事情。
不过,其他人的版本与樊金枝所说的有些出入。
有人说柳书云不是尿血了,而是被冻得流了产,并且一口咬定孩子是生产队长儿子的。
队长儿子则矢口否认自己碰过她,双方扯皮扯去了公安那里,才将此事爆出来。
反正不论真相是什么,影响都很恶劣。
光荣大队的生产队长父子叔侄三人被拉上去痛批了一番,引得群情激奋后,又被人轰苍蝇似的轰下了台。
县革委会的冯主任终于说到了宋恂比较关心的内容。
“目前在县内农、盐、渔业插队的知青,共有1560人,其中女知青720人,下乡插队三年以上的将近400人。光明大队的事情扩散速度极快,影响极其恶劣,女知青们已经对我们基层干部的工作提出了质疑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