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勇正在屋里吞云吐雾,双腿搭在办公桌上,连人带椅子地晃啊晃的。
“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得找过来,特意在屋里等着呢”
“孙哥,怎么样,厂长人选的事有眉目了嘛”
“人帮你打听到了,但是人家乐不乐意当厂长还不好说。”
“什么情况”宋恂问。
“那人叫刘二喜,是金海大队的社员。祖上都是木匠,到他这一代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代了,反正全家都是干这个的。不过,他手艺不咋地,没有他兄弟和叔伯的功夫深。但是他们全家都是锯嘴的葫芦,只有他一个能说会道还有些文化的。所以,以前如果有活找上门,都是他出面去谈的。”
“那他到底是木匠还是中人”
“算是中人吧。他手艺又没有家里人好,人家有活也不找他做啊。”孙志勇撇了撇嘴说,“但这老小子脑瓜子挺活的,给家里当中人赚不着钱,他就出去给人家当中人。”
“所以就这么组建起建筑队了”
“哎,他这个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孙志勇介绍着人家的事,还替他叹了口气,“他这人的眼光是真挺不错,其他人还在生产队和公社里接工程,安居一隅呢,他就敢带着人跑去市里折腾。后来还带着那一群伙计加入了市拖拉机厂的基建队,承接市里的工程,吃上了商品粮。”
“那他后来怎么回来了即便是市里缩减基础建设投资,裁员也裁不到他这个小领导的头上吧”宋恂也听出了点兴趣。
“当时拖拉机厂要将基建队的人裁掉一半,农村户口的全部返回原籍,他都当上小队长了,本来有机会留下的,不过他以自己手艺不如他大哥为由,将那个留城名额,留给了他大哥。”
宋恂笑问“他当时还没娶媳妇吧”
“可不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到了现在都三十多了,也还是个老光棍呢”
“那他现在做什么工作呢就在队里打渔”
“呵呵,他就是个不安分的,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留在队里打渔”孙志勇叼着烟屁股笑,“早就离开生产队了,目前在县矿业局的一个施工队里当小队长呢。”
宋恂暗忖,人家还真未必能看得上他们这个社队集体企业的厂长位置。
县矿业局比他们的牌子响亮多了。
“孙哥,那你没见到他本人呐”
“没见到。人家在县里上班,我到哪里见面去”孙志勇哂笑,“都是跟生产队的老人儿打听到的。他在生产队的口碑不错,尤其是他本家那些人,因着他把留城名额让给大哥的事,好多人都说他仗义。据说,看到弟弟这么多年没娶媳妇,他大哥已经打算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了。”
宋恂“”
“我看啊,找厂长的事,你先不要着急,最近他是一定会提前回来过年的。刘二喜是个场面上的人,每年春节前都要来公社走走老关系。他跟公社房管站的老钱关系不错,我已经跟老钱说好了,要是看到了刘二喜,就转告他来大院一趟。”
刘二喜本人不在公社,宋恂哪怕再着急也没用。
又在办公室里与孙志勇闲聊了几句,他便道声谢,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心里琢磨着厂长的人选问题。
刘二喜在县城干得好好的,八成看不上这个公社新组建的草台班子。但是建筑营造厂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的,最起码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对他应该是有些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