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放下铁锹,斜睨着那对混子没作声。
“海兔子”和“海猫子”在队里干尽了欺软怕硬,人嫌狗憎的缺德事,自然知道那些家庭成分不好的人,都是怎么忍气吞声的。
见宋恂不答话,便以为他一朝跌落云端,终于知道怕了。
杜卫红伸脚踢了踢停在宋恂身侧的独轮推车,惹得车里的猪粪一阵乱晃。
“啧啧,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嘛,还敢用我们的保证书要挟我们”李保田也脚欠地去踢那个独轮车,“现在你跟我们成了同行,有啥感想呀,宋主任还牛不”
二人像是把那独轮车当成了宋恂,一人一脚不停地踢着。
宋恂还是冷眼睨着他们的动作不答话。
“怎么啦下放以后变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杜卫红指着车身,威胁道,“你要是痛快点把那份保证书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马,要是还敢耍主任威风,那就得让你尝尝亲手清理的猪粪是啥味儿了”
宋恂不想跟他们废话。
在二人再次示威似的将独轮车踢向这边时,眼瞅着猪粪就要冲着自己泼过来了,他伸出铁锹,稳稳地抵住了车厢边缘。
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将铁锹手柄当做杠杆,手下用力一压,便将装有半箱猪粪的独轮车整个撬了起来。
等到不断叫嚣的杜卫红反应过来时,只能眼睁睁地瞪着独轮车冲自己倾倒下来。
随着独轮车“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空气凝固了两秒,随后养猪场里便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猪粪的杜卫红吱哇乱叫着,伸手想抹去脸上的脏污,可是想到那恶心的东西,他又下不了手。
他咧着嘴“呸呸”往外吐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李保田被恶心得不敢靠近他。
生怕对方会让自己帮忙收拾身上的秽物,他一边嚷嚷着“哥们帮你报仇去”,一边奔向了宋恂。
动作熟练地揪住宋恂的衣领,李保田对着他的面门就想挥舞拳头。
不料,宋恂却快速闪身并攥住他的拳头,反向贴身靠了过来。
李保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眼前倏地天旋地转,尚未回过神来,便被对方的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了。
他撑着胳膊想要起身时,一不小心按了满手的猪粪,于是也开始抓狂地“啊啊啊”乱喊。
“宋恂你这个黑五类坏分子,居然敢欺负劳苦大众,与我们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叫板我们这就到大队干部那里举报你”
武力上比不过,海兔子就开始在家庭成分上给宋恂扣帽子。
收拾了这两个混子,让长久积压在宋恂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他没有丝毫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走到李保田身边,抬脚轻轻一踢,又将人重新踢回了地上。
“随时欢迎你们去告状”宋恂不咸不淡地说,“以你们俩臭大街的名声和以往的斑斑劣迹,你觉得大队干部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
“我们身上这些猪粪就是证据”李保田被手上的猪粪恶心得直撇嘴,但是为了保留证据,他暂时停下了甩手的动作。
“哦,那你们就顶着这身猪粪去举报吧反正你们俩经常偷鸡摸狗,再加上一条偷猪的罪名,也合情合理”宋恂冷淡道。
“你啥意思谁偷猪了”杜卫红瞪眼。
“没偷猪,那你们身上这些猪粪是怎么来的”宋恂抱臂站在一旁,好整以暇道,“肯定是偷猪的时候,被猪拱进了粪坑里呗。”
“捉贼要赃,捉奸要双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偷猪的,你有什么证据”杜卫红被他这番无耻栽赃气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