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进来时,他正闲坐喝茶。黄壤面带微笑,向他福了一福∶"福公公安好。""哎哟,十姑娘怎么来了"福公公搁下茶盏,连忙道∶"可是双蛇果树育成了"
黄壤浅笑道∶"回公公,双蛇果树即将成形,黄家总算是不负陛下。但今有一事,依旧悬而未决,民女也只得求见监正或陛下。"
"求见陛下"福公公显得十分意外,但仍笑着问∶"不知十姑娘有何事需要见驾呢"
黄壤轻轻吸气,让自己的音色听上去并无异样。她说∶"实不相瞒,就在一个月前,监正前往仙茶镇,曾当众提出,要迎娶我黄家女。可如今婚期将近,他人却不知所终。公公知道,对于女儿家而言,此乃终身大事。黄壤只得求陛下作主。或者求见监正大人,要个说法。"
福公公面上难色一闪而过,黄壤当然看见了。她说∶"公公有为难之处"
"啊。"福公公好半天才道∶"监正这几日只怕是不能来见十姑娘。老奴且代十姑娘向陛下通禀一声。"
黄壤向他福了一福∶"那便有劳福公公了。"
福公公受师问鱼所命,本就是为了培育双蛇果树。中间出了岔子他已经很是惶恐不安,如今眼看着树苗将成,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
于是这便打算回禀师问鱼。
圆融塔。
福公公走进去时,里面已经一片混乱。"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福公公容色一肃。
裘圣白也是焦头烂额,他重新将第一秋拖进塔底的囚室里。第一秋没有反抗,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形如死物。
福公公见他这样,更是为难,说∶"唉,十姑娘方才还说想要见见监正
"十姑娘她不是正培育双蛇果吗见监正作什"裘圣白指挥侍卫将第一秋重新锁好,又派人把禄公公抬出去。禄公公倒是无甚大碍,也不须医治,等待苏醒即可。
福公公说∶"听说是为了与黄家女的亲事。如今看来,只能替她向陛下通禀一声了。"二人正在说话,冷不丁面前人动了一动。裘圣白一凛,福公公更是吓得后退好几步。"别让她见驾。"第一秋的声音虚弱无力,微不可闻。
福公公说∶"监正,您醒着"
他以为第一秋这样,定是昏了过去。第一秋又说∶"别让她见驾。"
福公公这回听清了,说∶"可十姑娘毕竟在为陛下培育双蛇果,若她不肯尽心尽力,只怕第一秋嘴唇翕动∶"我去见她。"
福公公顿时十分为难,说∶"可是监正现在这模样"他说到这里,自然也觉不妥,忙说∶"只怕伤病之中,受风受寒,实在不宜外出。"
第一秋勉力想要站起来,福公公想过去扶。一旁的裘圣白忙道∶"不可。""怎么"福公公问。
裘圣白小声道∶"昨夜小春子搀扶七爷,被七爷咬断了脖子。"
福公公打了个冷颤,心知这些人俨然已经性情大变,不能以常人揣度。他想上前,又不敢。第一秋自己强撑着站起身来,双手锁环哗啦作响,他说∶"准备一间静室。我隔帘同她说几句话。"
因为舌头肿大,他吐字也不清不楚。福公公看看裘圣白,裘圣白只好说∶"好吧。但是手足之枷不可拆。"
第一秋就这样戴着黑色的链枷,一路走到塔上一层。
他走出塔门,外面没有太阳,光线其实并不强烈。他方才癫狂之下不觉得,如今神智回转,却下意识转过头,避开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