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向后倒去,肩背撞上一旁的黑色玻璃窗。
极轻而闷的“咚”的一声,沈庐表情丝毫未变,黑色的眼睛依然沉静而漠然,却又完完整整向上,注视着游烛。
只有隐藏于衣摆布料间的手,紧紧握拳。
“你想知道我怎么勾引他们的吗”
游烛唇角吟起浅浅的笑,年轻而漂亮的脸像一枝盛开在最甚时的荼靡,招摇着于风中散落花瓣,与游人彰显美丽。
少年人爱花,打马过街,鲜衣怒马。
当一朵花向你伸出手,当世间的花都为你盛开,这是否代表着,你仍是少年。
永远是少年,无关年龄。
沈庐听见了自己于不动如山下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眼神有一丝短暂裂开,他的食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手。
“等一下,不要动哦。”
游烛突然又笑了起来,眼睛嘴唇,整张脸都笑着,像明亮阳光下的金色向日葵。
可明明现在是冬日,天雾蒙蒙的,隔着玻璃只有呼啸的寒风。昏沉的光线照进车内,看不太清,反倒增加一层暧昧的朦胧。
游烛的手终于端起了那杯茶,瓷杯壁缘开始烫手,少年握着那杯底稍微倾斜,滚烫茶水落在沈庐下巴,那块皮肤迅速被烫红一片,升腾起白色热气。
“不要动,动一下我就走了。”
低声轻语。
沈庐的身体半晌没有动作,手腕仍支在座椅上,保持着那个险险抬起的姿势,表情都没有变化。
像是一个没有痛觉的人,唯有胸腔不停剧烈波动的起伏,身体本能抵御痛苦而颤动的双颊肌肉。
茶杯一路向下,滚烫液体流过喉咙,胸口,腹部
衬衣升腾起白色热气,湿而烫的布料紧黏着皮肤,痛感愈发清晰。
直至漫过肚脐,在快要到达一个危险的地步时,终于结束。
“什么嘛,都说了让你不要动了,为什么要呼吸”
理所当然地抱怨,好似做了什么让他很不满的事情,正娇纵地发脾气。
指尖松开,空茶杯“哐当”一声砸在了沈庐小腹,很轻的钝痛,又向下滚去。
男人不由得放慢了呼吸,像是真做了什么惹怒他的事情一般,平缓着声音说“你可以、再试一次。”
藐视的傲慢,高人一等的鄙夷,全都成了沈庐因疼痛而稍微嘶哑的声音。
就像被驯服的一条狗,以为不像别的狗一般傻兮兮的狂摇尾巴,就不是狗了。
不过是一只,更蠢的狗罢了。
游烛直起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男人。
沈庐能看见他扬起的下巴,黑色睫毛向下,灰色眼珠只剩冰冷的漠然,如窗外料峭的寒风。
车内的温暖不过是妄想的幻觉。
“不了。”
他听见少年轻笑着说。
“我对半截入土的恶心老男人,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长吧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