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戏时,指导过很多演员如何去笑,其实“笑”远比哭要难。他要调动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以表现出自己最真挚的祝福,他要从眼睛里透出喜悦,他不能让郝梦察觉出他内心的任何黯然。
“啊,你说的是这件事。”那一瞬间,郝梦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她手指慌乱地抓住围巾上的流苏,“本来之前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我看你这段时间很忙,就想等等再说。”
于是就这样一等再等,一拖再拖,就拖到了如今。
出国留学明明是一件值得分享的喜事,可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刚才激荡在心中的兴奋褪走了,他们四目相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他们就站在国科院门口,身旁的石台上挂着国家科学院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冬日的残雪顺着半倾斜的石台滑落下来,堆在石台底部,一直无人清理。
偶尔有几个年轻的研究员从国科院的大门走出来,他们嘴里讨论着听不懂的高深理论,只言片语飘进顾启明的耳朵,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提醒,顾启明距离郝梦的世界究竟有多远。
她是有着远大前程的年轻科研者,她的世界纯粹,简单,未来注定有繁星相伴;而他则是一个刚从泥泞里挣扎出来的野生导演,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是跌落谷底还是升上云端,他自己都不能保证。
顾启明心中一沉。他明明没有抽烟的习惯,之前在剧组经常熬夜拍戏,很多人靠抽烟提神,他从没碰过,可是现在,他居然想来一支烟了。
“你什么时候走”顾启明率先打破僵局。
“三月底,打算赶他们四月份的春季学期。”
“那不就剩一个月了吗签证下得来吗”
“可以的。”郝梦回答,“马普所那边会出公函,有了公函,学生签证一个星期就能下来。”
“那语言”
“工作语言是英语。”
顾启明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会如此啰嗦。
他斟酌着那些词句,把沉甸甸的关心藏在一个又一个问题之后,正如藏起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生活费和学费呢”顾启明终于又找到一个新的切入点了,“欧洲的花销不便宜,我工作这么些年,还是赚了不少钱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不用和我客气。”
郝梦轻轻摇了摇头“学校会全额奖学金,那边的生活可以保证。你的钱,还是留着拍电影吧。而且”她停顿了几秒,抬眸看向他,“我如果用你的钱,那我们算什么关系呢”
“”
是啊,他们算什么关系呢普通的老同学,会如此关心她的生活吗普通的老朋友,会提出为她解决金钱之扰吗
郝梦凝望着他,藏在大衣兜里的手心微微冒汗,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段时间,她仿佛在做一道非常非常难的物理题,她一步步推算、一步步验证,最终她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答案。
解题的过程紧张而刺激;算出答案的那一刻,又带着说不出的满足。
现在,就是要对答案的时候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顾启明却避开了郝梦的视线。
“因为我们是老同学啊。”他如此回答,“作为同学,我太为你高兴了,自然想力所能及的帮你。”
“”郝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顾启明说得很慢,也说得很清晰,“作为同学,我太为你高兴了。”
郝梦心想,怎么会呢
这怎么会是正确答案呢
她的人择理论好像失效了。
她和顾启明并非是被星星注视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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