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怕疼的”。
轻描淡写的五个字,仿佛长刺一般深深扎入虞谣心里。
她想起几个月前他在凤鸣殿养伤的时候,伤得那么重,她也没听他喊过一声疼。更早的时候,她令他受尽苦楚,亦没听他喊过疼。
最初,他抓住了她在他面前的一切时间,拼尽力气想说服她去查卫家。后来,他残存的心力都只用来求死。
可都是肉身凡胎,哪有不怕疼的
虞谣脑海中划过一幕幕关乎于他的惨状,心跳都变得很乱。她知道若答应他的要求能让他多几分安心,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执拗地不想答应他会杀他,哪怕只是为了宽慰他。
她想一个一心一意护着她的人,就算是她不喜欢,也不该是那样的结果呀。
“阿初哥哥。”她硬抱住他的胳膊,美眸凝望着他,“我我不能应你这样的事,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阿谣。”席初连连摇头,“我信你现下是真心,可日后若”
“日后便是如你说的变了心,摆在你面前的也不会是一条死路。”她满目的真诚,“你为了我连退路都不留,那我给你总该给你一条退路。嗯假如、假如咱们日后过不到一起去了,不论是什么缘故,启延宫还留给你住,宫人与吃穿用度都保你不缺,我也不许绝旁人欺了你我立字据,行吗”
前面的一言一语他都听得心不在焉,因为只消她变了心,那些都自然可以不认。
直到她说“我立字据,行吗”,他的神色倏然一变“什么”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觉得匪夷所思。
可她依旧认真“这不比求死强吗以你的身份,就算没我,也大可在宫里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何必那样求死”
说罢就扬音一唤“素冠,去取朕的印来。”
“算了”他忙也扬音,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急忙道,“我信你。”
“你信我归信我,字据还是要立的。”她语毕摆摆手,示意素冠去取,口中又道,“字据一式三份,一份留在你手里,一份交给宫正司,一份留给礼部。”
“”席初哑了哑,“御印怎么能拿来写这样的东西”
“有什么不能”虞谣下颌轻抬,笑意扬起,“你那么拼尽力气护着我,如今也该我护你一回。放在民间,与妻子门当户对的夫郎说话做事才能有底气咱俩想门当户对是有点难了,那就我来给你底气。旁人夫郎有的东西,我们家的也不能差了”
最后两句多有调笑之意,席初绷不住笑出声,却摇着头大显嫌弃“哪学的这些话没正经,外人听了都要笑话你。”
“所以我也就跟你说说呀。”虞谣抬手,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蛮横地在他侧颊上一吻,声音温柔下来,也重新认真下来,“阿初哥哥,从前是我不好,日后我不会了,你不要不安心。若你不安心你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他沉吟良久,点了头。虞谣静静看着他,发觉他眼中好似又明亮了几许。
屈指数算,她的“身孕”也有六七个月了。再者大半年的光景里,她一边“安胎”一边忙于朝政,明升实贬地将卫家人从数个要职上换了下去。尤其是与宫禁和京城卫戍相关的官职上,除却禁军统领作为障眼法被留下以外,已几乎见不到卫家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