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一腔孤勇都给了她,只盼着她能听他的一句解释。可她带给了他什么呢三年的折磨、一次又一次的残忍以待。她冷眼看着他的满目哀求,让这个一心一意护着她的人在她的后宫里过得生不如死。
终于,她逼得他不敢说实话了。直至到了今日,他才再度将当年的实情袒露出来。
素冠说他烧糊涂了,他是烧糊涂了。可为什么偏当是那个时候,只怕她那日的绝情已是他噩梦一般的心魔。
虞谣心底一下下搐得直疼,怕扰醒他,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抱在他胳膊上的双臂却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好像怕稍稍一松,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又远了。
席初倒并未被扰醒,反倒因为胳膊被抱得发沉,睡得更沉了一些。
因为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初入东宫的时候,他们都还小,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时常同榻而眠。
那会儿她睡觉喜欢抱着东西,软枕布偶都合适。与他同睡的时候,最方便抱的就成了他的胳膊,她总会在半夜里不自觉地推开怀里的软枕,凑到他身侧,没头没脑地将他的胳膊一拢。
一开始他还不大适应,她一抱他就醒,再拧着眉头将胳膊抽走,重新塞个枕头给她。可这样“计较”到底太麻烦,慢慢的他就妥协了,由着她抱,自己该怎么睡怎么睡。
那样的日子一下过了很多年,直至她承继大统,后宫充裕起来。她渐渐开始顾不上见他了,他才发觉自己已不适应身边少了她。
席初于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还在东宫,他们分坐在书案两边,正一起读书。
窗外的天色已很晚了,书案上烛火幽幽。他抬眸打量了她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毫无商量意味地道“阿谣,今晚你自己睡啊”
她一下子抬起头,杏目圆睁“为什么”
“我都两天没练剑了。”他道,“你还想不想看我舞剑了”
“想啊。”她皱皱眉,“你练嘛,关我什么事”
“我都是晨起练剑。你抱我胳膊一整夜,起来又酸又麻,怎么练啊”
他无奈地看着她,她滞了滞,扁着嘴低下头“哦。”
他当她答应了,暗自吁气,悠哉地继续读书。
可是很快她就又抬起头来,嘻地一笑,明眸清澈地望着他“那日后我睡左边,就不碍事了,对不对”
他目瞪口呆,哑然半晌,被她气笑。
她却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怕他不肯就放下书,绕过书案拽住他的手,声音甜腻腻地求他“好不好嘛我睡左边也可以可以轻点抱你,行不行嘛”
他斜眼瞟着她,她就一直晃他的手,直到他不得不垂头丧气地点头,她才又欢天喜地地继续读书去了。
现下发沉的恰是左边的胳膊。
他拿她没办法,唇角勾起一弧无可奈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