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数,多谢。”席初客气地道谢,目光复又落在素冠面上,心里矛盾几番,终是将话忍了回去。
他原想求素冠日后多照应席玥几分,可仔细想想,御前不该让旁人插了手。
她跟前的人当忠于她才是。若有旁人心怀鬼胎来做什么他挡不住,可他自己不愿当让御前宫人为难的哪一个。
是以他终是没说什么,摆一摆手便走向暖轿。
素冠恭谨一揖,待他在轿中落座,便转身回到殿中。
临近晌午,含思殿里两人对坐饮茶,气氛安静得有些让人不安。
卫珂想到席玥阴差阳错谋得官职的事,多少有些闷闷不乐,后来听说席初落下的责罚心里才舒坦了些,思忖了半晌,缓缓道“看来我们是会错了意。陛下贤明,虽恨他入骨,却并不想牵连家眷。所以席玥这事罢了,日后也不必再招惹他。但席初”
他倚向靠背,抬眸望着殿顶繁复的绘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前些日子我真怕陛下是心软了。如今看来,倒还是容不下他。”
“自是容不下。”郑御子抿着茶,笑容轻蔑,“血海深仇,岂能轻纵单看陛下先前如何对他,便也知陛下心里有多恨。磨了三年还不让他死呵,若他寿数够长,后半辈子且还有他受的。”
“陛下自是想慢慢磨他,也不怕慢慢磨。”卫珂低眼,目光冷下去,“可于我而言,却怕夜长梦多。”
郑御子浅滞“那您”
“这人还是没了最清净。”卫珂缓缓摇头,“若不然,谁都拿着他的资历说事,我听着心中膈应,对陛下的名声也不好。又还有个明公子张口闭口喊他姐夫,呵真是抬举他了。这等心思恶毒之人,还是到阴曹地府去最好。”
“但陛下只怕不肯。”郑御子蹙眉,“若要杀他,早便杀了,如今是陛下觉得杀了不够解恨。”
“是啊。”卫珂衔笑,“可我想他已是重罪在身,总能有机会要他的命吧。我兄长离世已快三载了,他这杀人凶手还活在世上,真让人心里不安生。”
“那还需细做打算。”郑御子凝神,边思索边说,“一旦出手,就得一招制敌。否则拖得长了,不免节外生枝,反倒招惹麻烦。”
“这不难。”卫珂神情淡泊,修长的手指揭开手边案头的茶盏瓷盖,淡睇着汤色,一哂,“原就是背了人命的恶人,若再添一条人命债,容不得陛下不杀他。况且陛下留他又不是因为爱,而是因着恨,到时纵有一时之气,过了也就过了,咱们不必有太多顾忌。”
郑御子点点头“那这条人命是谁便要安排妥当。无关痛痒之人自是不行,太紧要的又不免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这也不难。”卫珂复又一笑,视线飘向门外,遥遥投向西北侧,“我含思殿里住的那一位,虽不得宠家世却好。若有什么闪失,不论陛下在不在意,总得给他家里一个交代。”
郑御子一怔,旋即想到是谁,深吸了一口凉气。
往后两日,虞谣都乖乖地在凤鸣殿里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