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广州城。
也同样笼罩在只剩下一个大成殿的广府学宫。
只是,在大成殿一个不起眼的厢房内,依然有一丝烛光,在努力地闪烁。
身着儒衫的景子愿,轻轻地叩响房门。屋内,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略等数息之后,景子愿轻轻地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塞满书籍的书屋。
广府学宫的学正秦良仰头靠在椅上,闭着双目。半张着嘴巴之下,发白的胡须微微抖动。桌前,是一张写了一半的信笺。
这是正在闭目思考,还是略事休息。或者,睡着了?
景子愿不敢看向摊在桌上的信笺,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长袍,轻轻地搭在学正的身上。
而后,束手旁立。
这两位,一个是广府学宫的学正,一个是教谕。也是广府学宫里,唯有的两个由朝廷正式授职的官员。
许久之后,秦学正终于合上了嘴。似乎感觉到了身上的暖意,微微地耸了耸肩,而后淡然说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是!”景子愿躬身说道。
又过了一会,秦学正终于坐直身子,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瞥向桌上摊开的信笺,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学生的侄女,就是米兄的闺女曼娘,今日晚间已进入甄公子住的院子。”
“嗯,没被赶出来吧?”
景子愿摇了摇头。
“甚好!就这事?”
“学生有些担心,曼娘自小被米兄万分疼爱,从来不懂人间世故。遭此大变,身边若没有人能及时开解,恐怕……”
“你担心她想不开自尽?”
“是有此担心。”
“放心吧!”秦学正摇了摇头说道:“千古艰难唯一死!这女子在名节受损之时,没有选择自尽,此后估计连死的勇气都不会有了。”
“可是,那是米兄唯一的骨肉啊!”景子愿脸现悲苦之色。
“米兄?你到现在还认他为兄,他可曾视你为弟?又可曾视老朽为师。当年既然贪生怕死离开学宫,就当不相问闻,为何还会称兄道弟?”
景子愿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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