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洞开的时间很少,有时不太凑巧,天气也不好,乌云蔽月。七年来,他见过月亮的次数屈指可数。
此时,月凌中天,月色澄明。
“月光,照下来了啊。”
他伸出手,向那月亮探去。
寒霜似的皎洁清辉柔柔的洒在少年身上,如水的月华朦胧了这残酷的地狱图景,未凝结的稠血血泊染上金屑银粉,闪烁着水银似的光,刺鼻的血腥味、腐肉味仿佛都被这弥漫在天地的美丽月色一齐冲淡了。
与空幻寂美的月光一同落入他瞳中的,还有
鸦羽般的乌发在淡淡云气之中轻散开来,月色下那少女若镜花水月般空明幻美,露出的脖颈、手腕愈发光莹,如初雪般纤尘不染,似是要与缥缈月光融为一体,她与这污秽之地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那少女似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冷月般无瑕无垢、无心无情。
太高了。少年生出几分恶意的狂念。
他遥想起寥寥无几的幼年模糊记忆之中,曾经听到过的辉夜姬的故事。
他想要独占月光。
于这他者皆为鱼肉的深渊之中诞生的怪物,并不懂分享为何物,只知吞吃入腹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被自己所拥有的。
“羯摩快杀了这个女人”那位教主粗粝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少年皱了皱眉。
羯摩
入「蛊穴」的孩子,都是被拐卖来、抢夺来的,之前可能有名字,但之后都会被大乐教抹除,他们会为孩童们取新的代号,但是进这「蛊穴」的孩子太多了,死的孩子也不计其数。
教主记不清名字也情有可原。
少年忘记了他最初的名字,只约莫记得他的姓和这个教供奉的一尊和他相像的神明发音相似,后来教主、上师给他取得名字他没在意过,「蛊穴」内孩子与孩子只有吃与被吃、杀与被杀的关系,没有人喊过他名字。
他或许是叫羯摩,也或许这老家伙把他和谁的名字搞混了。
少年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想到如果这个老家伙把他和其他那种弱小的杂鱼弄混了,他会很不愉快。
洞穴内有一道通向外部的石阶延伸上来,少年赤着脚,不急不缓地踩着附着支离破碎血肉的台阶,朝着上方走去。越往上,新鲜的空气越浓厚,少年贪婪的呼吸着冷冽清新的空气,他伸展着自己的四只修长的手臂,仿若帝王逡巡自己的疆土。
待他迈至最后一级阶梯时,花山院和大乐教教主都看清了这个鬼神似的少年。
大乐教主也是第一次一览无余的看到他的得意杰作,少年的眉宇间蕴藏着锐不可当的锋芒,他的身体几乎,只有腰部系着浸泡了无数次血浆肉末的破败粗袍,他的脸上、结实健硕的肌肉上布满了纯黑的饕餮纹样。
教主为少年的强大凶猛的姿态战栗到兴奋,但这也难掩他灵魂深处的恐惧。
当少年笑了起来,四眼的瞳孔中,红光愈发的汹涌炽热时,他的恐惧攀升到了顶峰。
教主色厉内荏的继续大喊,心中不住告诫自己,所有孩童在入此蛊中,都被他们强制与自己订下了「咒缚」,他们不可能背叛的。
他指着凌空而立的少女,“羯摩,你快杀了她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