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这对信徒夫妇,还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那悬空山上的大乐教也好,到底是怎样腌臜的货色,都没有超出她那个恶劣的猜测。
真令人失望。
夫妇的眼睛对上花山院的目光,仿佛坠入了冰窟,不,那仿佛他们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花山院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对那个陌生男子“摄魂取念”,这样她的「万色如梦」就可以得到更好的练习了。她粗暴的拿到了男子的记忆,难以卒读。
宗教不过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本来倒也不过是拿一套无可在现世证伪的理论给信众一个虚幻的心灵慰藉,而眼下,那完全是败坏的、极恶的剥削。
这种「恶」里不诞生诅咒,才是笑话。
花山院打了个响指,一把火凭空自男人体内燃起。
须臾之间,在惨叫之中,他化作了呛人的灰烬。
夫妇两人惊恐的看着这鬼神般的手段,不住的朝着花山院磕头求饶。
花山院只是瞥过虫子一般,单纯看了眼而已。
“可以睁眼了,千草。以后,你就得一个人自己加油了。”
闭目的千草听话的睁开眼,首先望见的是一滩暗红的血,她的父母在旁边虚脱了一般的不住冒着冷汗,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着请求饶恕的话语,她没有看她的父母,只是目光沿着血流的方向寻过去,血蔓延在了一个界限,但屐齿的印子延续着折断路程。
她看到了美丽而诡魅的少女踏着满地的月光离去的背影,一步一生花,血色的痕迹逐渐淡去,有节奏的哒哒声也缓缓低了下去,就像自己的心情逐渐归于湖水般的平静,最终少女的影子也终于完全融入在黑暗之中。
她不是姐姐。
她是真正的神明吧
千草扯着自己凌乱的衣裳茫然的心想。
山间的路,崎岖难走,如蜀道般险之又险,难于上青天。
因此,山下的人是不会来这山上的,自然,他们看不到深褐色的风干血迹,望不见白骨露于野,也见不到被秃鹫啄食的腐臭残肢。
花山院抱着青天目,一路都是让这小孩子闭着眼睛。
这等修罗之景,不适合小孩子看到。
待到山门,便能看见那依山而建、巍峨耸立着的建筑是何等的华美宏伟。只是仔细想想,这建筑想是对那些民众们敲骨吸髓建造出的,便只会想着这殿宇庙社之下埋骨几何了。
花山院微微弯曲膝盖,然后踩着石堆瞬间一跃而上,如凌虚御风,落进了其中,她闲庭信步的看着这些沿路的建筑,屋宇上都有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饕餮脊兽,狰狞而森严,栋梁之上雕画着粗犷的饕餮纹,这种纹路和宿傩身上的咒纹是一样的。
应该是有渊源的。
“很臭。”闭目的男孩皱了皱鼻子,带着鼻音,声音听起来很是不适。
山风向村落里传递的就是这腥腐地狱的味道。
“等会就好了。”花山院语气轻松的对青天目说,“耳朵也捂住吧。”
主殿的声音,狂乱不已,像是十几道指甲尖刮过黑板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