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快马跑来,拦住叶犹清的马车,从马上落下一人,对着叶犹清低头,将一个金黄的牌子呈上。
“叶姑娘,这是圣上命我送来,务必亲自交予姑娘的。”那人目不斜视道。
叶犹清同辞柯对视一眼,双手接过牌子,细细端详,身躯一颤。
“这是”叶犹清呢喃道。
“此乃圣上御赐的金牌,见之如见圣,圣上说,这是唯一能为叶姑娘做的了。”那人低声道。
辞柯拉住叶犹清的手,叶犹清盯着那金牌看了一会儿,才收入袖中,轻轻开口“麻烦替我回禀陛下,多谢。”
那人点头,随后打马离去,马蹄掀起滚滚灰尘,绕进一片绿意中不见了身影。
驾车的马小回头问“姑娘,走么”
叶犹清嗯了一声,同辞柯坐回马车,掀起车帘回头望,看着景物越来越远,又被新的花草树木替代。最后她放下帘子,冷不丁被辞柯凑过来啄了一口。
那姑娘笑得狡黠又可爱,惹得叶犹清不由展颜,心中一瞬的惆怅也消散殆尽。
只要有她在,此去年岁漫漫,定会日日欢颜。
一月后。
盛夏在南方的展示最是热烈,天地好似熔炉,阳光不遗余力地蒸烤大地,街上的花啊草啊被晒蔫了叶子,软趴趴垂着,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吹来的风。
淮水近日不再波涛汹涌,而是平静流淌,对面乐伎的琵琶声,伴着吴侬软语的小调,隐约越过河传来。
这样炎热的日子,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全都挤在了酒市店家里躲避太阳。
淮水边店铺林立,酒家乐坊居多,大多安静,偶尔传出一两声说书讲史,也是温文雅致,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最为中心的一处铺子,红门大开,牌匾崭新气派,进门处摆了缤纷的繁花,看着招摇惹眼,不甚文雅。
里面乐声混杂轻快,还有锣鼓,路过的人时不时驻足观望,从大门往里看,议论此处何时多出一家奇奇怪怪的铺子来。
而里面更是装潢大胆,木制的桌椅都被漆成朱红之色,围在大堂边上,环绕着一处半人高的台子,台子铺了红布,周围鲜花装点,台子后以一圈木柜相隔,柜后摆放着各类乐器,此时正有乐师在调试,奏出断断续续的乐曲。
这里地方十分宽阔,桌椅反而放得偏僻,中间留出空地来,不知为了何用,大堂一侧同样设了长长一排木柜,木柜内放满酒壶酒杯,柜子旁摆放高脚凳子,凳子间间隔两人之宽,供人坐饮。
店内凡是能摆的地方都摆了烛台,只等傍晚来临,此处便会灯火通明。
一身着深蓝锦衣的清冷女子正坐在高脚凳上,喝掉手里的果子酒,神情满意。
“小清,此处真的入夜才能开门么”十里迈着长腿,手里拎着个扫把,扔到一边,坐在叶犹清身旁。
她有些欲言又止,回头又看这怪异的装潢,才道“你确定这个什么酒馆会有人买账”
“或许呢。”叶犹清笑眯眯道,“这里入夜便有有名的舞姬领舞,何况江宁府比汴京还要民风开放几分,入夜本就有夜市,这里闲逛之人不会少。”
“我还要裴宁帮我花银子雇些人来冒充客人,此处一热闹,自然会吸引那些商人和百姓。”叶犹清懒洋洋地说。
十里点点头,她还真从未见过这样大胆的酒馆,算是开了眼。
“这些日子多谢你寻名医为子秋看诊,她身体已恢复了,虽然记忆还没完全想起,但也不再怕人。”十里认真道。
“她如今也是我的姑母了,如此不是应该的。”叶犹清抿嘴笑,眼中划过一丝揶揄,“不过我不知是该唤她姑母,还是师母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