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确是来寻辞柯的,很快便将人带走,并未发现周鸿的身影,只是这一去一定是凶多吉少。
宫里宫外依旧是一片祥和,远远传来乐鼓声,宫中的角力游戏照旧,年轻男女的欢呼声震天响。
周鸿半蹲在树荫后,看着辞柯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远处宫门依旧紧闭,几名禁兵威风凛凛立于宫墙下,长刀森然。
他呼出口气,慢慢站起了身。
叶犹清这日并无事情可做,就趁着风光正好坐于院中树下,合眼晒太阳,十里已从城外回来,此时拿着柄长剑,在院中舞得虎虎生风。
忽然叮当一声,长剑脱手落了地,十里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自己右手。
“我手里的剑还不曾掉过。”她嘀咕着,脚尖顺着剑柄一挑,长剑便打着转飞起来,又落回掌心。
叶犹清睁开眼瞧她“是不是累了,这几日你一直在外奔波,昨晚才刚回来,坐下歇歇吧。”
十里依旧纳闷儿,但也没拒绝,把剑插回剑鞘,抬头看天“已经申时了。那些奢靡的达官贵人,竟然真的有心情吃喝享乐。”
叶犹清看她还在踱步,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桌上抓了个果子,远远扔给她,十里稳稳接住。
“我这几日也有些焦灼。”叶犹清叹息道,她穿着一身黑白劲装,连易容都没有,因着这几日皇帝那边焦头烂额,根本没工夫搭理她。
门被敲响,叶犹清立刻起身,神情戒备,但又听那敲门之人声音低沉地咳嗽两声,她这才放松表情,将门打开。
外面是风尘仆仆的六皇子,绣着银丝的黑袍被拍了两下,荡出大片灰尘,她看着有些萎靡,应当是累坏了,接过十里递的茶水痛饮一阵。
叶犹清重新关上门,问“怎么回事”
六皇子摇头,用衣袖擦去嘴边水渍“今早父皇忽然派我前去洛阳,说是处理急事,等我快马赶到却发现哪有什么事情处理,才觉得此举蹊跷,连忙再快马赶回来,生怕有什么变故。”
叶犹清闻言,心弦一跳,伸手将六皇子从石凳上拉起“快些回宫。”
她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人倒地,三人齐齐受惊,看向门闩。
叶犹清屏息上前,轻轻将门打开,起初没看见人影,待低头后,才看见一人跌倒在门前,应当受了伤,石砖上沾了些猩红的血迹。
“周鸿”叶犹清险些惊叫出声,她连忙蹲下身,用力将人拉拽起来。
十里和六皇子同样惊骇,帮着叶犹清把人拖进门内,以防被路过百姓瞧见,幸而这小院位置隐蔽,且这个时辰街上人丁寥寥。
周鸿小腹好像被利器划伤了,清俊的面容拥挤成一团,睁眼看见叶犹清,这才长舒一口气,拉过她道“辞柯,姑母,被皇帝绑去了,皇帝还封锁了宫门,不许进出。”
“辞柯要我来找你。”周鸿脸都白了,但意识还算清醒,看他身上血迹和伤口撕裂的程度,应当是硬生生从宫里杀出来的,一路逃跑至此,竟没被禁兵追上。
“子秋”一旁的十里手里的剑又落了地,她猛然起身,被叶犹清死死拉住。
“稍安勿躁”叶犹清咬牙道,此事当真来得突然,皇帝竟然先她一步动了手,看样子是早察觉了周子秋的动作,但却一直没有吭声。
但是如今乱军还在百里外养精蓄锐,不曾冲破厢军的包围,就算提前行动,等乱军赶到京城,人也早就没了。
人不能不救,何况辞柯也在。
“六皇子。”叶犹清将手伸向一旁的女子,六皇子将她手掌接住,认真看着她。
“这件事必须得求你帮忙。”叶犹清面色也没有几分血色,却努力稳定心神,毕竟成败在此一举,这举必须成。
六皇子嗯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轻轻道“姐姐说的,我一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