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看呢。”叶犹清转去问六皇子。
“我拿捏不准父皇心思,此事看似寻求意见,可上朝时却不言语,偏偏单独寻我同太子,要么是考察我二人,要么便是还有其他心思。”
六皇子凝眉“以我对父皇的了解,极有可能是为了试探我二人可有野心,若有人为了方便夺嫡,大可以提议自身心腹。”
叶犹清颔首,又看向辞柯。
辞柯垂目,声音柔滑“朝中还有其他皇子,却次次只寻你们二人,无非暗示继位人选就在你二人之中,如今宫中风吹草动都会乱作一团,其余人等自会开始站队。在他眼里换帅之事实则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要你们鹬蚌相争,暂时不去觊觎他的皇位。”
六皇子皱眉听着“可边关若是再这么下去,莫说皇位,就是齐国都要完了。”
“如今人选有哪些”叶犹清问。
“我私以为最能胜任的便是严柱国,虽年岁已大,但仍身体强健,年轻时便时常征战沙场,同当年嗣荣王一样,皆曾是一国栋梁。”
这名字于叶犹清有些耳熟,应当是当年为嗣荣王平反时,曾出言相助过的老臣。
叶犹清摇头。
“你同辞柯说得都不错,所以提议之人既不能令皇帝疑心,须得让他满意,又不能太过平庸无为。”
六皇子忧心叹息。
叶犹清看着辞柯一会儿,忽然灵光乍现,抬手对六皇子勾了勾食指。
“我倒是有个人选。”
仨人言语完毕,天空已泛起淡白色,早起的下人已经拿着扫把穿梭在庭院里,打扫地上的尘土落叶。
叶犹清同二人告别,悄无声息离开辞柯的屋子,翻墙回去皇帝为她准备的庭院,庭院如走时一样寂静,盯梢之人不知她曾离开过。
叶犹清像只猫一样轻巧跳下窗子,迎面踩了个柔软的东西,吓得转身贴在墙壁上,待看清那柔软之物后,这才抚胸长舒。
“师父”她蹙眉弯腰,将地上横着的女子拉扯起一半,放在臂弯撑着,在她脸上拍了拍。
空气中酒味浓厚,十里半眯缝着眼,看见叶犹清后,烦躁地将她推开,摇晃起身,腿却一软,险些撞在桌椅上。
叶犹清急忙拉着她手臂,将她拉回来。
“你不是将酒戒了,怎么又喝”叶犹清轻轻踢开地上的酒壶,将高挑的人扶到床上。
十里长臂撑着头顶的床柱,坐稳身体,转身看着叶犹清。
叶犹清也很少看见十里流泪,但此时她却泪流满面,水不断从那双风流的柳叶眼中汩汩冒出,无力地倒在叶犹清身上。
“师父”叶犹清被她这副模样看得心一酸。
“小清,我以为我能断了,可我没有。”十里说得压抑,叹息绵长,“酒喝下去,又什么都想起来。”
“她太苦了。”十里说着,手无意识捏得叶犹清生疼,“这些年,该如何忍受。”
“那个狗东西,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我无能为力。”
叶犹清在她背上拍打,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小清,我”十里说着忽然松手离开,颀长的身躯忽然滑下床沿,双膝跪地,吓得叶犹清连忙起身拉扯她,奈何十里的功夫她比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人挪动分毫。
叶犹清急了,手忙脚乱蹲下身同她对视“十里你这是为何”
“小清,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看在我也算跟着你这么久的份上,往后若有机会,你能否救救她。”十里瞳色清浅,此时仰着头,倒有几分琉璃破碎之意。
“我爹娘教我膝下有黄金,于是这一生没求过人。”十里竭力稳住身形,一侧唇角讽刺勾起,“可我以往不曾想她会这般痛苦。”